第四章(1/2)
孤灯
在大江山上,有一盏孤灯,坐落在大约离鬼殿几百米的地方,每到夜晚便自动亮起,直到天亮,才会熄灭。
在山下,走夜路的人总会看见这盏灯,与鬼殿若隐若现的灯火辉煌不同,这盏孤灯的光极为细弱,在夜色里甚至有在微微摇晃的感觉,青幽幽的光芒透着阴森,甚至比就在它不远处的鬼殿还要引人注目。
人们称它为鬼灯。
只有那个白了发的鬼王知道它的故事。
那时他还没有遇见红叶,而是风流成性的鬼王,逛青楼饮花酒,那些美艳的风尘女子殷勤劝酒,他几乎有求必应,每每痛饮,直至伶仃大醉。
茨木有空的时候,便会偷偷的跟在他后头,化成女子模样,连脚上的铃铛都忘了摘,却自以为藏得很好,他也不揭穿,只是喝的更加放肆,直到连自己走路都做不到。
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心思缜密,做事极有分寸,难得的放纵,都有茨木在身边的前提。
无论他醉成什么样,那个白毛的傻鬼将,总会小心翼翼的把他背回去,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那个傻鬼将,都会以命相护。他深知这一点,于是可以,无所顾忌。
但大江山的事务,因为茨木掌权,渐渐多了起来,平日神经大条的鬼将被各种莫名其妙的琐碎小事缠的焦头烂额,每每忙至深夜,根本腾不出身来照看酒吞,然而被酒吞养出来的老妈子性格让他怎么也放不下心,干脆在鬼殿前几百米出最险的山路前以妖力化出了一盏灯,那时那盏灯不是如今幽冷的无力的青色,而是极暖的橘黄色,能照亮那一整条山路。
但那个鬼将却仍有些不放心,于是干脆直接把桌子搬到那盏灯下,边处理事务边等他回来。
于是酒吞回来时,便总会看见头发已经乱成一团鸟窝,挣扎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角从头发里解救出来的不明生物抬头看着他笑,一双金瞳在温暖的灯光下越发璀璨,给人以阳光的错觉。
“挚友,你回来啦!”
后来鬼将死了,替他死在了人类的手里。那盏灯没了妖力的维系,再也没有当初的耀眼,转而变得鬼气而阴森,橘黄色的暖光变成了与三途河同色的青光。
那个等他的人不在了,冰冷的头颅终于在他的手里化为尘土,最后留下的,不过是这一盏孤灯。
酒吞再也没接近过那盏孤灯,宁肯绕远路去只剩他的鬼殿,似乎这样,就可以骗自己,那个鬼将还在那盏灯下等他,还会挂着傻傻的笑看他。
明知不可能。
转眼已是百年。
故人孤坟化土,甚至在大江山脚下的人们都已经遗忘了鬼灯的传说。
空荡的殿,孤寂的影。
那个始终没能等到自己的傻鬼将回来的鬼王醉生梦死。
他曾对那个鬼将说,能填满他寂寞的人,不是他。
可他在的时候,他又何曾寂寞。
可当他鬼王意识到这一点时,那个吵吵嚷嚷的鬼将已经不在了。
昔日那般热闹的大江山,渐渐变得荒凉,杂草丛生的鬼殿里,那个鬼王终于放肆世人将自己遗忘。
“你又是何苦。”大天狗这样说道,蓝色的眸子里有悲伤浮现。
“他不会再回来了,你明明是最清楚的。”
“滚。”狂气肆虐。烂醉如泥的鬼王终于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眼前金发的大妖。
“轮不到你插手。”
大天狗抿紧了唇,许久,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像之前那些来劝鬼王一样转身离开。
于是鬼殿偌大便又只剩下了那个失去了鬼将的鬼王。
“我信你还在那。”仰头,又灌下一碗酒,白发的鬼王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下意识的看向那盏孤灯,却猛地一僵。
那盏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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