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学徒的日常（1/2）
“铛——”
钟声从远方传来。
此时天色未明，他抬头望去，在一片朦胧的灰色雾气中看见一座漆黑的大钟塔，在薄雾中露出高耸的塔尖和三道巨大的指针，以及上面十二个古老的赫塔字母——它们由古代巨人所创造，象征一天中的十二个小时。
格温呼出口白气，从钟塔上收回视线，提着一个篮筐向西城区的贸易集市走去。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街道上清冷寂静，偶尔可见几辆驶过的马车，还有徘徊在街角小巷中的流浪汉和乞丐，牵着猎犬巡视的警员，还有一些身着学士服的年轻学生。
但这些都与格温无关，他拉高身上的棉夹克衣领，加快脚步来到了集市。
此时集市上的商人们已经准备好了货物，在风中对顾客们露出殷切的笑脸，招呼他们来看看货架上的商品。
等格温经过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商铺后，篮筐里就多出了熏鱼、大虾、鹿肉、烘焙面包、奶酪、土豆这些食材，还有两串青黄色的梨子。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字条，再次对照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买错后，才转身沿来时的路走了回去，神情中透着些期待。
十多分钟后，他来到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前，先打开门前的邮箱，从里面摸出两封信后，才推门进了小楼。
一楼是一家店，四周的柜上摆满了各类籍，柜台后却空无一人。
格温走进柜台，从后面的楼梯上到二楼，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毛衣，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本厚重的红皮大，一旁的壁炉中散发着淡淡的火光，在她的发梢末尾染上一层金黄。
“东西买回来了？”
云梦注意到站在那里的少年，起身向他走来，从格温手中接过篮筐，指了指桌上的红皮大。
“我去做饭，你去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从那本《古代文字大全第一百一十五页开始，直到我标记号的那一页为止。”
“还是赫塔文？”
“不，你的赫塔文已经达到了入门水准，之后再进行更深入的学习。”
云梦走进厨房，头也不回地说道，“今天你要学习的是精灵语，包括基础单词的读音和含义，还有使用精灵语的基础语法。”
“精灵语······”
格温有些头疼，他在桌旁坐下，“我已经学习了矮人语、赫塔文、兽人语、诺曼古语这四种语言，现在还要学习精灵语？”
“别那么反感对语言的学习。”
厨房里传来一阵切割声，云梦似乎正在处理那块新鲜肥美的鹿肉，“不是所有人都会使用通用语，格温。掌握多种语言对密会成员来说十分重要，就拿精灵语来说，精灵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长寿种之一，学会他们的文字，你就能解读出许多被掩埋的历史，进而从那些古代的文物和遗迹中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那你呢，云梦？你会几种语言？”
“十——”
切菜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会，厨房中才传出云梦的声音，“我会九种不同的语言，除了通用语外，就是种古代语和其他非人种族的语言。”
“奥，我忘了你还是密斯特大学的语言学教员······”
格温长出口气，低头翻开厚重的红皮，他今天的学习任务足有四五十页，上面写着许多繁琐细密的陌生文字，如同飞舞的鸟和鱼，还有蔓延扭曲的藤蔓与树枝。
只是看着这些文字，就让格温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因此，他决定先看看那两封收到的信件。
一封信件来自阿卡纳，署名是诺文；另一封信则来自密斯特大学，署名是安。
格温先打开了诺文的那封信。
信上说王室已经向阿卡纳派遣了驻军，教团也在城市中进行大清洗，搜捕那些逃跑的鸦人和魔女，同时帮助伤者和幸存的市民，为他们提供医疗和暂时的庇护所。
现如今城市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重建工作，恢复那些被大火烧毁的工厂和建筑。
不得不说，诺文的运气很好。现如今阿卡纳的七大帮派势力大部分都被清扫，他因为没有什么恶劣的前科，幸运地搭上了密会这条线，被赋予警备厅高级督察一职，负责监管并汇报阿卡纳的情报信息。
但令格温不安的是诺文还未找到穆琳的行踪，她在那场灾难发生之后就无声无息地从医院中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他在审判结束后就曾立即向诺文写信，希望他能够帮忙找到穆琳，现在却得到这样的消息，心中一时间覆上阴霾。
穆琳到底去了哪儿，没人知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密会庞大的情报网络，祈祷他们能够找到穆琳的消息。
放下这封信后，他又拿起安的信件。
也许女人的心思就是这样令人难以琢磨，总之，他和云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熊人少女会加入密斯特大学，并成为机械系的一名学生。
在阿卡纳的经历似乎打开了隐藏在她体内的一道开关，来到沃顿后，安表现出了对火药和蒸汽机械的狂热兴趣，她甚至计划在西城区购置一家钟表店，以便于自己更好的研究机械。
她先是在信中表达了对格温的想念和问候，随即就开始倾诉自己这些日子在密斯特大学中的经历。
“亲爱的朋友，从入学到现在，我已经学完了机械系所有的入门基础课程，教员们给我的考核评分都是s级，也就是优秀水准，再过些日子，我就能进行实践操作了。”
“同学们都惊讶于我所取得的成绩，但他们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沉浸在那些本中，来让自己尽快从失去亲人、流落异乡的悲伤中走出来。但我发现，最令自己难以忘怀的还是跟你和云梦在阿卡纳那些惊心动魄的冒险。”
信中的语气突然多了些羡慕和嫉妒，“可惜云梦不擅长机械类的知识，否则我也能像你一样，住在繁华的沃顿城里，接受云梦的单独教导。你不知道密斯特大学的校规有多严格，除非有学生会的批准，否则我们不能私自离开校区，更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和巫术——对了，我们的公共课程就是对魔法与以太的介绍，虽然我没有施法者的天赋，但我现在对魔法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格温看到这里，禁不住露出苦笑，他可以想象出那个矮小的身影伏在桌前写信的场景，还有她脸上得意的神情。
但如果你认为我的生活很轻松，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格温瞥了眼桌上摊开的大，暗自叹了口气，接着读起这封信来。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和云梦一起来密斯特大学看看我，她每周二和周四下午的古代语言课我都会去旁听，到时你可以帮我带些西城区的甜甜圈和松露蛋糕，你没法想象餐厅里没有甜点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我还打算利用手头的资产在沃顿城置办一家甜品屋，等见面后我们再详谈这个话题，期待你们的到来。你的朋友，安。”
最后这几句才是真实目的吧。
格温轻轻摇头，不太明白矮熊人对于甜品的狂热嗜好，但还是把安的嘱托记了下来，打算等下次跟云梦一起去密斯特大学时将那些甜品带给安。
看完信后，他才拿起那本红皮大，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读了起来，凭借那些标记的注释和读音来学习精灵语。
精灵语发音舒缓悠长，如同悦耳的鸟鸣，语调较高，不过对于格温来说倒不算太过艰难，他的声带音域极为广泛，能够发出各种音节——用云梦的话来说，就是跟她一样具有语言天赋，是个语言学者的料子。
他在桌前认真学习着精灵语，云梦在厨房里忙碌着。勺子的搅拌声，菜刀的切割声，柴火燃烧的剥剥声，与窗外时不时响起的风声组合在一起，显得宁静又和谐，令人心情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
这是魔潮之月的第三天，十月三日——也是格温来到沃顿城后的第十五天。
当那场审判结束后，他就开始跟随云梦学习，和她住在一起。
作为密会第七特别行动机关的编外人员，云梦身上没有那么多限制，她平日里大多待在沃顿城的住所中——也就是这家店，只有每周二和周四下午，她会坐马车到密斯特大学给学生们上课，等到傍晚才会回家。
而在一周的其他几天里，除了教导格温语言和吃饭之外，她都是一个人坐在一楼安静地看，好长时间都不说话。
作为格温守誓者契约的对象，云梦还承包了每天做饭这件事。
她曾告诉格温，因为自己负责监管格温，密会给她提高了薪水。所以他们有充裕的资金来购买食材，每天都能变着法的吃。
这也使得每天的三餐时间，都成了格温最期待的时候。
他盯着本上的那些字符，看似是在专心学习，却已经开始猜测今天的早饭会吃些什么。
心里正寻思着，厨房中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他抬眼正看到云梦端着一个大托盘走出来，盘子里放着煎的金黄的肉排，上面撒着一层如同琥珀般透明的液体，正渐渐融化进肉块的表面。
肉块上冒着腾腾热气，散发出一种甜香味，令格温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在那上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