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2)
“你是谷清风?”
“正是老朽,不知公子……”谷清风话音未尽,便被夏长音藏在袖间的匕首抵住了喉咙。
“你们这是做甚么?!”老妇人面色煞白,急忙喊到。
“谷郎中,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你到礼部尚书府给一位夫人看过诊。”
“记得。”
“记得便好,我只问你,当初我母亲调养多时,已见大好。可我父亲依旧不放心,慕名向你求医。为何你上府诊治不过几日,我母亲便食欲骤减,日渐消瘦。我母亲的死定然同你脱不了干系!”夏长音心中有恨难消,抵住谷清风的匕首又深了一分,从刀口处渗出了血。
“不可能!我谷清风虽说只是一介山野村夫,但医者仁心,我这一辈子问心无愧,从不曾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那后来为何又处处寻不到你,难道不是畏罪潜逃么?”
老妇人听见此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嚎叫道:“诶呦!什么畏罪潜逃呀!你看看这老不死的样子,眼也瞎了,手脚也不利索。那些人说了,若是我们被人找着了,定叫我们没命活。如今你们找上了门,横竖我们是活不成啦!要杀要剐的,你们就冲我这个老婆子来!我老婆子啥也不怕!”
尤昱觉得事有蹊跷,眼神示意长音放下匕首。夏长音也觉得蹊跷,于是松了对谷清风的钳制。
尤昱为了宽了这两人的心,好套些话出来,对老夫妇说道:“二老不必惊慌,我们今日前来,并非索命。只是关于多年前夏夫人的死因,有诸多不明处,特来讨问,可否告知我们那时都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夏夫人原本就体弱,有了孕又是早产,产后就更加体虚。经由一番调理,已见好转。尚书大人紧着夫人,便让我隔三差五地去请脉。突然有一天,我像是被人迷晕了过去,而后再有意识时便是躺在家中,可早已被人刺瞎了双眼,挑断了手筋,怀中还留了一张纸条。”
“写的什么?”
“说是,让我藏好了,千万别被找到,若是找到了,定要叫我没命活。先前我夫人见你们上门,也正是怕这个呢,这才赶你们走,倒是失礼了。”
夏长音顿时明白过来,“所以你才突然消失,又到处躲藏?”
“正是如此。”
“这么看来,是有人存心嫁祸与你。好让我一心认定你便是杀害我母亲的元凶。”
“老朽行医多年,开的方子绝不会有问题。尊夫人是我诊过的最后一例病人,她的病历我都存着,想着今后也许用的上。上面详细记载了我为夫人所开的药方,公子大可拿回去细究,绝无半点问题,除非……有人在我开的药里做了手脚。”
夏长音十分确定,在母亲汤药里动了手脚的,便是夏府如今的当家主母袁氏。本以为找到了谷清风,便能掌握袁氏杀害母亲的证据,没想到竟还是一无所获。
“夏公子,可否告知尊夫人最后除了食欲大减,有何其他异常么?”
“倒是没什么异常。”夏长音思索了一番,“哦对了,听向嬷嬷说,母亲身上总散着股独特的馨香。”
“女人们总是要涂抹些胭脂水粉的。”
“可我母亲向来不喜欢那些脂粉玩意儿的……”
正说话间,忽见得一群布衣打扮的蒙面人闯入院中,举剑直冲谷清风而来。老妇人也吓得尖叫。
“小心!”
尤昱格挡了剑,又将夏长音和谷清风护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尤昱的错觉,总觉得这几个蒙面人不仅仅是冲着谷清风来的,好几次剑走偏锋,连夏长音都不放过。
虽说尤昱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几个蒙面人自然不在话下,可这几人不要命的打法着实让人招架不住,几番搏斗后才算彻底了结。
若愚跟着尤昱征战多年,练得一身好武艺,将老妇人同平安都护得好好的。
“老头子!你没事吧。”老妇人也赶忙查看自己的丈夫是否安好,瞧见丈夫毫发无伤倒也松了口气,转而又感到十分慌张,“杀人灭口……这是杀人灭口!他们真的来要我们的命。老头子,这可怎么办呀?”
谷清风也不知该如何,无奈摇头,又暗自伤叹,大概命该如此。
尤昱觉得有些奇怪,这群人怎么来得这般及时,前脚刚上门,后脚便来行凶。思来想去,都只有一种可能了:“来人都是布衣打扮,裤脚上还沾满了黄土,像是刚下地回来,应该是黄柳村的村民。想必这十几年来,就在这村子里一直都守着你们。我们前脚刚上门,他们后脚便动手了。”
谷清风听了后觉得诧异,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人不惜花费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不让自家夫妇二人不被人找到,究竟谁会这么做呢?
夏长音觉得这场发生在谷郎中一家身上的祸事,从根源上可以算是夏府带来的,心里歉疚,因而也不能放着两位老人家不管。“此地已不宜久留。我在渝州认识位经商的朋友,正缺人手,你们可愿意去他那儿当差?他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我们愿意,多谢公子。”
安置好了谷清风夫妇二人,夏长音又向他们讨了母亲的病历簿,方便带回去细细研究,也不算白跑这一遭。
将军同将军夫人不好在外逗留太久,便趁着天色尚早,一行人急匆匆骑着马车往京都赶。
尤昱看着夏长音,心中不免泛起了担忧,他一向习惯了护着他的,“你刚才可有感觉到?那群人其实也是冲你来的。”
夏长音忿忿不平道,“定是袁氏安排的!”
“你如何肯定?”
“我已寻了谷郎中许多年了,袁氏表面上不以为意,暗地里却多番阻止。要说谁最不想让我见到谷郎中,肯定是她。要说谁最想要我的命,也定然是她。”
“所以她百般阻挠,其实就是引导你的方向。让你觉着,找到谷清风,便可以掌握了证据。”
“正是……实际上,她埋伏下的那一波刺客才是重点。我始终是夏府原配嫡子,她将我引到渝州,再将我同谷郎中一道赶尽杀绝。除掉我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她在夏府的日子便可高枕无忧,还真是耍的一手好计策。”思及某处,夏长音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可惜啊可惜,袁氏设了十几年的计策竟未成功,她一定想不到你这个大将军会同我一起到渝州来。”
“所幸我同你一道来了,若是你独自到渝州,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是是是,你可算得上是我的保命符了。”
“日后出门,记得身边多带些人。府上将士任由你差遣,以免再遭人迫害。”
“想必袁氏不会再对我动手了。我如今已嫁你为妻,哪还有什么嫡长子的威胁啊。”
尤昱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天边染了日晖的云霞,暗自思索:此生,我定护你周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