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忘，早归。（2/2）

他浑浑噩噩地进了宫，曲向北对他道：“听闻九璨生前极喜欢听你唱戏。您唱一曲给我听听吧。”

他抬眼望向曲向北，曲向北并没有新登基的愉悦，眉目间都是悲伤，他不由得觉得可笑，这等恶棍，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他换上戏装，取了一段新嫁娘送将军出征的戏，这折戏的结局亦悲亦喜，将军战死沙场，新嫁娘以身殉情，二人在阴间相见，互诉衷情与相思。

长久折磨他的肺病也让他气息不比当年，一开口便是破音。他见曲向北皱起眉头，他转身坚持唱了下去，越唱越悲怆，声调之间都宛如杜鹃泣血。

“停！别唱了！”曲向北挥手道，“唱的这是什么东西！”

他仿佛如没听到一样继续唱了下去，唱得胸口痛极，唱得满脸泪痕，唱得声音嘶哑。

“将军，莫忘，早归呀。”

他尾音刚落，便如整个人被抽干了气力一样瘫倒在地，咯血不止，艳红的衣衫染上深红色的血，整个人世界都开始颠倒混乱。大夫早说他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让他戒酒戒唱静养还能多活几月，可他并不知道这多活几月的意义在哪，依旧我行我素，酒喝得也越猛了，他早知道有这一日，可没想到却要死在害死九璨的人的面前。

他以为自己死了，可他却又清醒了过来，化为人们常说的鬼飘荡在人世间，他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幽州。那座宅子已经不再是他年幼时见到的衰败模样，里面住着一对夫妇，是路九璨的父母，他们惯常会去给九璨上坟。

那是一片广袤的竹林，深幽处她沉睡在那。他在那见到了温与清，当时温与清正坐在坟边自言自语着，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喂。”他唤道。

温与清抬头望着他，可他并不认识他：“你是？”

“我叫温与凉。”他拂袖在坟边坐下，“或者说，我叫惊梦。这个你应该熟悉。”

“温与凉？”

“或许你是我的哥哥吧。”他抱膝坐着，“不过这不重要，被挂在城墙头的那个是你么？”

温与清耸肩：“不知道。”

“这里是她么？”他望着那坟问道，心中的钝痛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听闻幽州是她的出生地。”

温与清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坐在坟边，某一天便不见了身影。后来他才知道他是遁入死神领域了，而本该在第七日被死神收割的他却因为改朝换代死神体系混乱而成为了漏网之鱼。

理应庆幸他过于单纯天真的思维方式和灵魂，他没有被戾气影响成一个失去自我的恶灵，他守着这片坟地，看着它经历沧海桑田千年变迁。由竹林变成荒地，之后建立了各种各样的建筑，最终这里建立起一所学校，他还守在这，像是鬼生的意义一样。

学校企划要在这片空地上建起一栋宿舍楼，规划范围恰好是压到了她安寝的地方，他又使出以前惯用的小手段，没想到却招来了温与清。温与清不似千年前那样失魂落魄的模样，而是人模狗样的，他见到他便调笑说这里有个太监在闹鬼，结果却被全校师生传成这地下是太监的坟。

他并不在意自己被说成是太监：“这地下是谁的坟你不知道？”

温与清当然知道，但谣言既成，想要改变谈何容易。最终温与清以不收割他为筹码换他对九璨保密此事，他才知道原来九璨也没有真正“死去”。

嗯，也许这就足够了，就像所守的人仍活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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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五一假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