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耻辱与愉悦（2/2）

他说：“戊渊，你不懂何谓中庸之道。”

“中庸？”戊渊嗤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左右逢源，情理难全。”

“你也不懂何谓政治、何谓治国、何谓天下安康与太平。”

戊渊坐在茅草上，却宛如身处朝堂，近乎淡定从容：“除尽邪佞，方安太平。”

这场谈话后，他被无罪释放，却剥夺一切权力。新皇并不放心让他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流窜在外，于是对他下了限足令，不得出京城一步。他虽心有不甘，但每次新皇来闻讯他意见时，他还是全力作答。

二十四岁生辰，新皇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让他猜猜看。

“陛下可是要推行戊渊的新政？”戊渊问道。

新皇摇头：“和你有关。”

戊渊思虑片刻后说：“重新任职？”

新皇心情不错，只笑道：“哈！你就想着你的新政！到时你自会知道。”

当日，闻家叛国案被翻案，闻家未亡之人被赦免无罪，戊渊加官进爵。讽刺的是，当初把闻家搞到满门惨烈的死对头孙家被判罪，几乎落了和当年闻家相同的下场，只是刑责弱了不少。

那天夕阳浓艳，红得宛如天边起火，他坐在新府的池塘旁，看着水中的锦鲤欢快地游来游去，方才明白当初新皇那句“你不懂何谓政治”是什么意思。十年前闻家惨案，是闻家实力过于强大，无罪百人负罪十年；而如今的孙家，是触犯了新皇的权力，于是沦落至此，而闻家还要被新皇当作处置孙家的借口拉出来溜一圈。

讽刺。

他望着夕阳，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无趣。”他最终叹道，“天下皆是私欲，纷争、动乱、阴谋，人欲难平。”

他端起手边那杯清酒一饮而尽，在视线迷离之际，他看到漫天血红，宛如这世间如何都清洗不净的人欲。

视线朦胧起来，再次清晰时他是在国际监狱中，这里面关押的全是所谓“危险系数”极高的犯罪分子。

事实上他并不认为他犯了罪，他惩戒了犯罪的恶人又怎么能叫他为恶人？这未免太过可笑。监狱并困不住他，一日他坐困了，四处闲逛时误入了机密档案室。他本没有多大兴趣，后来脑海里猛地想起那个冷淡的少女，什么事情都看不入眼。

有趣。

这是他对她的第一评价。他当死神久了，知道了各种人的人生，却难得见到这么纯粹冷漠的眼神，虽然她不怎么爱搭理他，但他还是记住了她。

他输入了她的编号，点开档案浏览时感觉浑身都兴奋得战栗。

她的评判结果太过特殊。任何涉及情绪波动的数据均为零，没有人情、没有欲望，这直接证明了他期冀的世界是确实存在的，人欲是可以被灭绝的。

越狱、筹备、最后揭竿而起。他几乎计划好了一切，只等这个少女加入他，成为他所创造的世界里的引路人、指向标。他做世界的审判者，她是世界的标杆。

温与清？管理所的傀儡，按部就班的平庸之徒，在他那里，九璨是被埋没的。

她把他压制在桌上，腰部被桌角顶得生痛，她得剑就在他的喉咙之上，被压制的痛苦让他回想起那六年暗无天日的岁月，但恍惚间又有点不一样。

她的脸近在咫尺，冷漠的眼神逼得他不能直视，他连抬一根手指都费劲，却忽然有一种被电到的酥麻感，他的战栗不仅仅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还有一些他难以言说的并且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滋味。

兴奋，又极度耻辱，耻辱中包含着一种诡异的愉悦。

他猛然睁眼，夜已深，室内白色的灯光直直照入他的眼内，但他依然睁大了眼看向灯光。他面色微红，极速喘着气，猛然坐起身，身体还处于一种酥麻疲软的状态。

戊渊不敢置信，这几乎让他要发疯。

“灭人欲……”他伸手狠狠掐住自己的胳膊，重复着那一句话，“无情无欲……灭人欲。”

在夫妻之外的关系，这是邪佞、是罪恶、是当千刀万剐的淫.乱之徒。而他却出于被压迫、被羞辱的梦境有了这种不轨的想法，简直是令人作呕。又怎么配提‘灭人欲’？

九璨睁开了眼，左手腕上的法阵在夜色中闪烁着光芒，时明时暗。

看来施法者的情绪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破解法阵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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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渊大概是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而他自己既不觉得自己可恨，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戊渊天生脑回路就有点变态的调调，环境更是催化了他。

emmm戊渊遇到九九后还催化出了某些……奇怪的属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