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日子（1/2）
电梯门在眼前缓慢地关上后,靠在墙上的人才抬起头,看着那个亮着红光的数字一点点跳动。</p>
她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过后的衣领。</p>
然后转身回到车库，按响车门解锁。</p>
今夜星空高悬，晴朗得不见一丝乌云。柔和的风吹在脸上,是难得的凉爽。</p>
叶晚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兜着风。</p>
不知道开了多久,周边的风景已经是从没见过的陌生地方,她才随便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了车。</p>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正是风月场所的黄金时间段。</p>
叶晚戴着很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头上还有一顶鸭舌帽。</p>
她走进酒吧的时候,小心避开一对喝得醉醺醺的年轻男女,然后看向里面的环境。</p>
比起一般酒吧的乌烟瘴气，这里除了一样热闹以外,空气的味道倒是没那么让人窒息。</p>
今天晚上她也不打算讲究什么了,随意走到吧台边坐下，点了一杯莫吉托。</p>
调酒师是个短发女生，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她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什么也没说，应了一声之后开始调酒。</p>
不到十分钟,叶晚面前就放了三四杯酒。</p>
她端起自己点的那杯,看也没看其他的酒一眼,漫不经心地小口抿着。</p>
调酒师垂下头,对四周几个男人露出的失望表情感到有些好笑。</p>
她默不作声地调酒，却没想到面前坐着的女人先开口搭话：“你做这一行，连个天都不会聊吗？”</p>
女人的语气很是散漫，她听得出来这是无聊了拿自己解闷，却还是抬起头回答：“因为您看起来不太想聊天。”</p>
戴着眼镜的人不置可否地发出一个音节，声音有些低，淹没在酒吧嘈杂的音乐声里。</p>
短发女生却听清了，她顿了顿，手里的动作依然行云流水，下一秒开口问：“不喜欢酒吧为什么要来这里？”</p>
对方抬眼看她，然后笑了一声。</p>
她反问：“不喜欢酒吧为什么要来这里？”</p>
短发女生的表情一怔，接着小声笑了起来。</p>
“女孩子还是笑起来好看。”戴着眼镜的人随口说了句。</p>
短发女生脸上的笑淡下去，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平静的模样。</p>
半晌后，她突然道：“当然是因为要赚钱。”</p>
她说得直白，但语气却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p>
叶晚又收回视线看向她，然后掏出钱夹拿了一叠崭新的纸币，放在吧台上推过去。</p>
调酒师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她，手里又调好了一杯酒，放到一边。</p>
戴着眼镜的人弯了弯嘴角：“现在你下班了。”</p>
短发女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地上各式各样的酒瓶，有些头疼。</p>
身旁的人却又打开了一瓶酒，这次是一瓶利口酒，味道很甜，她不太喜欢。</p>
从酒吧里带走的酒已经被喝了个七七八八，她喝了没度数的饮料酒，其他的酒几乎是对方喝完的。</p>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被带出来的意义。</p>
——一个较为安全的代驾。</p>
但实际上，身旁的人意识还很清醒，这让短发女生有些惊讶，随后又了然。</p>
能在那种行业红这么多年，又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酒量不好大概是不行的。</p>
是的，早在叶晚坐下之后，她就认了出来。</p>
这样一张经常在各种地方见到的脸，那些遮掩完全是无济于事。也就是人多光线暗的酒吧里能隐藏一会儿，换个光线好的餐厅，大概早就暴露了。</p>
这也是她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如果换成别的陌生人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她大概是不会点头的。</p>
短发女生侧头看向仰头喝酒的人，在昏黄的街灯下看出了一点朦胧美感。</p>
真不愧是碾压娱乐圈一众女花旦的脸，她忍不住暗自感慨。</p>
人都对这样好看的人怀有包容心吧，哪怕她抽烟喝酒烫头。</p>
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短发女生小声笑了笑。</p>
身旁的人吞下一口酒，仰着头轻声问：“一个人傻乐什么？”</p>
她靠在长椅上，身上的灰色衬衫有些凌乱，却不影响她身上那独特的气质。</p>
短发女生双手撑在椅子上，闻言回答：“居然能和大明星一起喝酒，当然要偷着乐了。”</p>
叶晚摘下眼镜扔到一边，解放了自己的脸蛋。</p>
她一口喝完酒瓶里最后一点浅粉色的酒液，又俯下身随便拿起一瓶，看都不看酒瓶的名字，就用开瓶器打开。</p>
短发女生瞥到瓶子上的字母，顿时一惊，一边按住她的手一边道：“等等！这个是……”</p>
掌心的那片温度飞快收回去，避开了她的手。</p>
“……spirytus。”她说完这个名字，手掌握起来收回到腿上，补充了一句：“是96浓度的伏特加，别喝了。”</p>
叶晚看了一眼瓶身，确定是自己知道的那个酒，却无所谓地送到嘴边，抿了一口。</p>
不愧是世界上度数最高最烈性的酒，只这一口就把她呛了个火辣辣，喉咙像是吞了一块烧红的铁球一样，嘴唇也开始发麻脱水。</p>
看她呛得难受，短发女生拿起地上一瓶无度数的饮料酒，打开递给她。</p>
叶晚这次没有拒绝，接过来喝了几口，缓了缓嗓子。</p>
但后劲还是很快上来了。</p>
短发女生将这瓶伏特加拿过来，她想了想，又走到不远处的洗手池边，将酒倒进去，又放水冲了冲。</p>
“这个浓度易燃。”她走回来坐下后，解释了一句。</p>
叶晚点点头，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手里的饮料酒。</p>
短发女生想到什么，开口道：“我们业内有个说法，谁要是能一口气喝完一杯spirytus，然后站起来走一段直线，那这杯酒就不要钱。”</p>
叶晚笑了一声，轻声道：“那真是拿命喝酒。”</p>
“你这样喝，也是不要命的一种。”她忍不住说。</p>
实际上这些酒叶晚都付了钱，她想怎么喝就怎么喝，碍不着别人的事。</p>
短发女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开了口。</p>
叶晚仰头看着天上的弯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闻言回答：“就今天喝一下。”</p>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p>
短发女生自然而然地顺着这个逻辑去想，然后“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叶晚，抬高声音道：“今天是你的……”</p>
她看着叶晚的侧脸，将那两个字吞下。</p>
眼前的人，显然不是为了高兴而喝酒。</p>
电子钟已经跳到了凌晨两点，对面却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过。</p>
白恬坐在漆黑的客厅里，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又垂下头抱着腿，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哈欠。</p>
终于，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了隐约的电子音。</p>
那是电梯到站的声音。</p>
白恬的睡意一下子消散，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踩着拖鞋走到玄关。</p>
凌乱的脚步声停在门外的时候，白恬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拉开了门。</p>
走廊上的人被吓了一跳，她扶着一个高挑的人，转过头来。</p>
看清白恬的样子后，短发女生松了口气，连忙问：“请问她是住在这里吗？”</p>
她。</p>
白恬看向靠在对方身上的长发女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闻到了铺天盖地的酒气。</p>
皱了皱眉，白恬看着还在等自己回答的陌生人，对她点了点头。</p>
对方明显放松了下来，然后对身上的人说：“叶晚，你家到了，自己能开门吗？”</p>
没有人回答她。</p>
短发女生有些尴尬地站在走廊上，她看着密码锁，一筹莫展。</p>
白恬看出了对方的为难，终于还是开口：“把她先放我屋里吧。”</p>
短发女生大概是觉得既然都是邻居，白恬一看就是独居女性，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她点点头，扶着没有意识的人走过来。</p>
等两人合力把醉酒的人放到沙发上之后，短发女生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时间，连忙道：“那我走了。”</p>
白恬想说什么，但对方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门，没给她机会。</p>
电梯的声音响过，整层楼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两个人。</p>
她收起表情看向沙发上的人，然后走过去关上门。</p>
叶晚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p>
她是渴醒的，那一口伏特加不仅后劲十足，还直接让她进入了脱水状态。</p>
太阳穴炸开一样地疼了起来，叶晚“嘶”了一声，撑着身体爬起来。</p>
脚一沾地，就使不上力，漂浮一样软绵绵的。</p>
旁边点着一盏小灯，光线柔和，她坐着缓了缓，等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周围。</p>
这不是她家，叶晚皱起眉。</p>
那个调酒师带着她进了公寓之后，她才没了意识。</p>
啊，忘记告诉她密码了。</p>
那这里就只能是——</p>
叶晚看见有些眼熟的书架，反应了过来。</p>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踩着地毯站起来，头重脚轻地晕了半晌，才勉强能往前走几步。</p>
是谁给她的勇气喝那一口伏特加，叶晚忍不住想。</p>
脱水带来的感觉很让人烦躁，她扶着墙往玄关走，却一不小心将鞋柜上的一个东西给扫了下来，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p>
在安静的夜里，这一声足够惊醒所有人了。</p>
叶晚无奈地靠在墙上，看着不远处的卧室被人推开门。</p>
诸事不顺。</p>
诸事不顺。</p>
白恬黑着脸走出来的时候，心里默念了一句。</p>
她摸到墙上的开关，开了吊顶上的小灯，让室内没那么暗，但也不很亮。</p>
“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无所事事吗？”</p>
夹枪带棍地讥讽了一句，白恬踩着拖鞋走到客厅里。</p>
叶晚这会儿不想和她吵，也没那个精力，只说：“给你添麻烦了。”</p>
虽然这次不是她主观意愿造成的。</p>
她说着，站直了身，又往玄关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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