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2)
“多多你洗澡去吧,我已经洗了,剩下的我帮你做,要不然你又得熬夜了。”
“超超你真好~~~~”
她笑,“快去快去,别磨蹭了。”
客厅里剩她一个人,她拿着文件夹核对明天的订单。
洗衣机发出洗好的滴滴声。
梅超放下文件夹,取了几个衣架走出去。
将甩干的衣服放盆里,她端着盆上了小天台。
小院儿里的天台,最招她喜欢。
拿起一件棉衬衫,已经皱巴巴的了,她捏住衣领,很是使劲的抖了几下,再按照肩线晾好,挂在白色的尼龙绳上。
花架子上盘旋着一丛玫红色的花,承接着路灯的光,看起来有些透明,有了翡翠的质感。
晾衣绳上已经晾满了衣服,盆里空了,还剩下两个衣架,她随手放在空盆里。
拉过旁边花架下的竹藤躺椅,她坐下,双腿交叠着,仰面朝向夜空。
这座城市还真是没什么星星。
月亮倒是挺亮堂。
她想,衣服被月光晒干了。
有风,只是带着暑气和湿意,并没有什么畅快之感。
凌晨,房间里关了灯。
梅超昏昏欲睡,钱多多还精神地打着游戏。
“超,超?”
她睁不开眼,“嗯?”
“你知道么,刘燕要走了。”
翻个身,她说,“你听谁说的?”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小老板和她说话,我听见了。”
“嗯。”
多多一局游戏打完,将手机放到一边,“你说刘燕要是走了,店里不就剩咱们两个了么?”
“嗯。”
“喂,你别不当回事啊。”
梅超终于被钱多多弄醒,“刘燕要走,我们拦不住,只能这几天多跟她学,看她怎么处理店里的事情,别到时候她走了,店里就被弄得一团糟。”
“这是你该操心的么?”
“不然呢?”
多多语气夸张地说,“你要不要这么贤惠,小老板都不急,你急什么?”
这一下,梅超没了回答。
好半天,她说,“我不爱占人便宜,吃住都他提供,没理由不好好做事。”
“。。。你强。”
话题终结,钱多多很快入睡,梅超却又开始陷入沉思。
这一夜,秦遥没再出去。
时隔很久,他再一次在该沉睡的时候躺在了床上,而不是泡在酒吧。
他没睡,唇上和手上的触感久久无法散去。
这感觉,就像高二那年,带着韩梅梅去酒店的时候。
青涩的身体反应很诚实,两个女孩都是这样。
大概,他生来浮华轻薄,没什么忠诚之心,也不想捆在哪个女人身边。
家庭对秦遥来说,是拼命想要斩断的根。
当时和韩梅梅什么都做了,纯情的恋爱,到夜夜纠缠。
却在她无限憧憬与他有个家时,他避开了那个女孩的眼睛。
秦遥仍旧记得,当时韩梅梅离开时怨毒的眼神。
几年了?
他今年二十八岁,和韩梅梅谈恋爱时是高二。
不长不短。
爱情对于他来说,凋敝得太快了。
更何况,秦遥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人踩进了泥里。
他只有活得脏一点,才能继续活下去。
跟站在淤泥里的人说,要干净纯洁。
相当于让他去死。
谁都想干干净净地活着,可是,又有谁是真的干干净净呢?
人就是这样,遮挡着自己的阴暗面,在神与魔之间切换。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13个。
来自津城。
烟一支接着一支。
秦遥的面色冷峻,化不开的寒霜。
现在的他,终于不再缺吃缺穿,却无法摆脱曾经的卑劣气。
秦遥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什么叫外/围/女和赌棍酒鬼。
他的父母很是生动地将这些角色演绎出来给他看。
有样学样,在稍微大一点,他就知道,饿了就去放学路上堵比他弱的学生。
韩梅梅就是这么被他逮到的。
那个女孩子会在校服里面穿一件很好看的粉色毛衣,很乖地背着书包,径直回家,不像其他同学拐去小卖部或者是网吧。
就跟梅超一样。
乖乖女。
乖到发傻。
他还没来得及放出恶狠狠的话,就只是站在她面前,她就把身上的零花钱全部掏干净塞到他手上,鼻子眼睛嘴巴皱成一堆,“我只有这么多钱了,不知道够不够买一件棉衣。”
津城的十月,十三岁的秦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上面像个调色盘,胳膊上还有前一晚秦勇抽的皮带印。
那是秦遥头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也头一次被人关心。
再后来,韩梅梅每次在放学路上见到他都挺开心,从书包里掏出各种吃食给他,有时是一盒牛奶,有时是一块蛋糕。
每次他都很认真的看包装纸——其实根本看不懂,上面都是外国字儿。
然后晚上回家,秦遥就闹着要上学,一顿皮带伺候,他还是没改口。
还是他妈,背着秦勇,给了他一卷儿沾满了脂粉气的钱,让他去上学。
想得真他妈多。
秦遥将烟头扔在地上。
所以说,晚上睡什么觉?喝酒比回忆这些个玩意儿好过多了。
他穿着拖鞋下床,出门。
夜还很长。
第二天一早,梅超在前台值班的时候,刘燕拿着店里的“官方”手机火急火燎的出来。“怎么办,联系好的那个义工突然说不来了。”
梅超,“啊?”
刘燕说,“真是啊,一点信用都没有。”
梅超,“没事,重新发布消息,抓紧时间再找一个,现在暑假,应该挺容易找的。”
刘燕,“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