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顾之忧(2/2)
香樟木的气味是毒虫克星。成片的香樟木少了后,毒虫没了克星,便肆意生长,一旦通过破口钻入人的皮肤血液,就会令人生疱溃烂。不发觉是死路一条,察觉早治起来也快。因着那香樟木的汁液就有去毒的功效。
故而先前古尔真一诊出赵一身上病由何而起,用的解毒药中就有一味香樟木研磨而成的粉。这才是主要的,其余皆是配比,用作调养。
“肃岭之事多亏有你,陛下对此十分感激。”温仪先是谢了古尔真一通,方说,“殿下说这话的意思,是说这双生花也有相生相克,寻到与其相克的,便能解毒?”
“……”
古尔真是微微一笑。
“是,也不是。”
既然都叫了双生花,它是一根两株,它们彼此是相生而相克的。
“主株名指柔,次珠为情丝。情丝依附指柔而生,但又受其相克,永远无法夺取它的养分取而代之成为主株。这种花之所以特殊,因着它在花期间采摘最为剧毒。两株同服,好比砒霜。若只服其中一株,便与常人无异。”
温仪眯起眼,既与常人无异,想必元霄只服了其中一株。
温仪道:“若是寻到另外一株,是否能——”
说到这里,温仪却顿了顿。
哦。不能。这两株花既是相生,又是相克。方才古尔真说了,再服一株,怕是元霄立时就能暴毙。他沉吟一瞬,肯定道:“殿下既然这么说,想必有办法了。”
古尔真摇头:“我没有办法。”
“世上互相依靠又互相争斗的药物不多,它就是其中一种。若你们的太子只受其中一种毒——确实,凭我抒摇的医术,不谈解清毒性,起码能保他三十年无忧。可方才我诊脉时,却发现他体内的毒性受到激化,冲击他的心脉,对太子殿下伤害很大。”
只有身为次株的情丝受到主株催化时,才会如此恶变。思及此处,古尔真看了眼温仪:“温大人,近日可有异样?”
异样——
古尔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温仪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他所指为何。先前元齐安所呈长剑骤然出现在他脑海中。温仪抚了下手上被割破的伤口。伤口虽早已好透,他也并未放在心上,但如今将古尔真和元齐安的话两相结合——
温仪不动声色弯起手指,只道:“并没有异样。”
古尔真咦一声,又问:“那你与太子在一处时呢?”
温仪反问道:“我与太子一处时,殿下不也在一旁么?”
古尔真回想了一下,元霄面色如常,瞧不出半分不对。他心想,这就奇怪了,能受催化的只有次株。如果主株未被温仪服食,太子病情的起伏又是从何而来,难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依他对太子的了解,觉得对方极有可能做这桩事。
古尔真未说话,温仪便说:“宫中薛太医似乎略有研究,只是知之不深。近日恳请殿下与薛太医辛苦一些,好早日研出解药。温某替陛下和太子谢过了。”
这好说,古尔真要的就是温仪这句谢。立时便道:“谢就不必,但有桩事,请温国公在元帝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抒摇便心怀感激。”
巧的是,温仪也正在等这句话!
说实在的,他二人等彼此开口已经很久了。
温仪知道古尔真一定是为抒摇国师的事,但他只作不知:“请说。”
今拔汗与古尔真说过,大乾温仪虽性情狡诈,但非背信弃义之人,可以相托。今拔汗是武将,与大乾武将战场上总有交锋,他十分明白大乾人文,所说必然不错。古尔真便信他一次,借此机会道:“实不相瞒,我国国师年前卜过一卦,需你们神官方能解答。这才请我在出使之时,顺便邀请神官往抒摇一叙。”
他话说得委婉,温仪却在想——放屁。
严瑾早说过抒摇国师躺在床上,而皇帝只差一口气,如此危急关头,还能轻描淡写说顺便。但温仪也理解古尔真,如果古尔真实话说了,倒是极有可能他人被扣在关内,要么成了人质,要么去见天神。谁不想落井下石踩上一脚,人有点戒备心还是应该的。
温仪道:“放心,这件事我会和陛下说的。”
古尔真心下大喜:“如此多谢。”
待温仪离开后,躲至一侧的今拔汗才现出身来。
“他早已察觉我在此地。”
古尔真抬手道:“无妨,他有求于我,不怕他知道。”
今拔汗道:“双生花无药可解,殿下果真有办法?”
古尔真道:“既是无药可解,我又怎会有办法。不过是拖在一侧,等事办了再说。”何况,他暗暗心想,国师所求,也并非只有轩辕氏一人。
可这话就是极为秘密的了,抒摇上下,怕是只有古尔真一人所知。就连今拔汗也不知道。
“殿下,那太子岂非只能血衰而亡?”
“这也不一定。”古尔真起身往一侧回去,漫不经心说,“要么找到催化他毒性的主株,将它摧毁,便无后顾之忧。但若叫他的心上人吃了——”古尔真笑了笑,“恐怕只有连人一道杀了,方能断情绝爱吧。”
他二人飘然离去,却不知,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比古尔真来得更早的十一遥遥隐在他处,将这番话听了个十足十。待人走远,才悄无声息离开。跟了古尔真这么久,给温大人留了讯息让他一路寻来,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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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他弟:年轻人啊,这是你的七情,这是你的六欲,你要绝——【忽然被网兜住】
温国公:成天叭叭叭的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