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被各科老师或惊异或欣慰或嘲讽的目光盯了一下午，李书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当最亲爱的放学铃儿响起的时候，李书的疲惫不亚于倒霉催的昨天。
顾林知道他心里苦，但也没办法，一堆作业呢，回去都要辅导李书写完。
通向成功的道路总是一步一个坎儿，李书早晚得习惯。
回到家李书就看见一桌子菜，饭桌上顾爸顾妈照常询问他俩在学校的情况。顾林告诉他们是李书自己要求要和他一座儿促进学习的，给俩人欣慰坏了。顾妈当场决定如果李书成绩进步五名，立刻把手机还给他们俩。
李书感激涕零之余看了眼顾林，顾林撒谎了，换座位这事儿完全是顾林逼着自己换的，就连好好学习的决心自己也只坚持了昨天一个晚上。
想想也挺没出息的，但他这么些年混日子惯了，也习惯了没人对他抱有期待，现在突然有人希望他好，想帮他有一个更好的未来的时候，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又学了个新词儿，不知所措。
顾林要是知道了肯定还得嘲讽着夸他。
说实话他有点儿害怕，挺好笑的，他竟然会害怕被笑话。就像改邪归正的魔教中人，会被“前同事”笑话那样。
李书哎，那个所有老师都给确诊为无药可救的学生，他要好好学习了！
天大的笑话。
今天下午生物老师那见了鬼了，还带着那么点儿轻蔑的眼神，刺得李书都想就近把他讲桌给掀了。
他不怕被笑话学习学习不行、纪律纪律不行，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突然改变，让他无所适从。
他该干什么？和顾林一样天天听课？听那些曾经都被他气个半死的老师的课？
可是顾姨和姨夫都很高兴，这让李书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对于长辈这种望子成龙的心情，他心里其实是喜欢的。
终于有人能把他当回事儿了，终于有人打心里知道他不是块烂泥了，他盼了十多年，终于得到了这份期待，他也想让顾姨他们俩骄傲一次，可以说是，特别想。
李书就在这种纠结的心情里吃完了这顿饭。
和顾林一起收拾完桌子后，李书站在厨房门口想了想，还是回了自己房间。
他把所有的教材和练习册都翻了出来，规规矩矩地摆在桌子上。
李书觉得如果他是那张桌子，估计现在已经被知识的重量给压死了。
长叹一口气，李书坐回床上，就那么盯着眼前的“书山”。他想了很多，包括小时候的事，再长大一点的事，前不久的事。
想到最后竟然还没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
又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总归和他那对儿奇葩爸妈脱不了干系，但现在顾姨和姨夫可不一样了，自己得绷紧神经，不然会被“教训”。
想到自己万一没考好，就会先在学校忐忑不安地坐一天，然后小心地跟在顾林身后进门，屋里顾爸顾妈人手一个鸡毛掸子，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瞪着自己，随时准备上家法，这个场景，想想都觉得刺激和幸福。
这才是个家嘛！
不管了，谁爱笑话就笑去吧！
他人笑我改邪归正，我笑他人一事无成！瞧瞧，瞧瞧，这文采，他要是荒废学业简直就是耽误了一个大文豪的发展啊。
舒了口气，李书抱着几本儿练习册颠颠儿地找顾林去了，然后被顾林一巴掌扇回来骂他没一个作业拿对的。
“林哥你太凶残了啊。”李书一边儿艰难地写作文儿一边抱怨。
顾林今天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他刚坐下就扔了一本儿语文练习册给他，让他写作文儿。上帝，让他连写俩作文儿！还必须800字以上！
李书连正经考试的时候都不写作文的人，现在他林哥竟然让他在两个小时之内写出两篇加起来多达1600字的作文。
晶了。
日三次作文题目他也写不出来啊。
不过还得写，他可不想刚改过自新就摔死在语文作文上。
顾林自顾自写着作业，压根没有理他的意思，李书无聊了就爱叨咕，一直碎碎念。
反正以顾林的实力，就算他这个五音不全在他耳边唱歌都不带影响他写作业的。就是写完了自己可能会挨揍。
李书第七次读起作文题目：“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周易》。”
李书嘶了一声，转头问顾林，“林哥，你说这周易是什么玩应？”
“这和作文没关系。”顾林说。
“惊呆呆啊，竟然没关系。”李书一脸惊奇，继续往下读：“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李清照；必须敢于正视,这才可望敢想,敢说,敢做,敢当，鲁迅；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读了上面六句，你有怎样的感触与思考?……明确文体……不少于800字。”
“妈的这六句我就听过‘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我有能什么感触？有什么思考？”李书沉吟了一会儿，指着作文冲顾林说：“感触和思考就是我就是这个风流人物！”
这次顾林是彻底懒得理他了，任李书如何作死都不搭理，李书无奈，只得踏下心开始凑字数。
什么叫做车轱辘话连轴写，李书给我们充分演示了一次。
顾林手里拿着一张作文纸，纸上正反两面儿都规规整整地写满了字，每个字儿都方方正正横平竖直，就是这内容让顾林特想一嘴巴子扇死李书。
以下截取李书作文片段：
数风流人物还看我，我叫李书，我很风流。我觉得现在坐在我旁边儿这个叫顾林的小子也挺风流的。但我觉得风流不是个褒义词，不太懂这句话，我想换一句。我刚才百度了一下“月是故乡明”，就是外国的月亮没有自个儿家的圆的意思，我觉得这句写得好！
……
所以啊，不管我们风不风流，我们都得学鲁迅先生，正面看月亮！勇于直视月亮！当最牛逼的那朵花儿！
顾林深呼吸了三次，才开口：“李书。”
“哎哥，你说。”李书看着那张纸儿眼里充满了骄傲，这是他第一次写完了作文，还是在规定时间内，他可真棒。
“你——”顾林顿了顿，艰难地说，“干的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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