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2)
八月,北地,宁州。
楚晋大战已经持续了三月之久,今年五月,楚帝派怀化大将军领军北上,支援冀州守军奚良,与此同时,派出了才新婚不久的太子作为监军,正式开始了对晋人迟到十年的讨伐之战。
如今三月过去,晋人已连失二州,晋帝不得已退到了更北的交、辽二州,苦守不出。
北地总是冷的快一些,才是八月,走在路上就能感觉到瑟瑟凉气了。
戚绵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地透过马车帘子,看前面那个人来人往的酒楼。
“确定是这里吗?”
祁崇归不由失笑,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是这里。”
戚绵还是犹犹豫豫,不太敢下去,祁崇归便先下了车,然后把她拽了下来。
二人相携进入酒楼。
有小二迎上来,问他们需要什么,祁崇归便要了一个二楼的隔间,领着戚绵上楼。
戚绵坐在窗边,留神着一楼的动静,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妇人出现在柜台,她不禁瞳孔一缩。
正是画中那位……也是她被莫毅带走之前的那个晚上,抱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位妇人,她的母亲。
戚绵怔然片刻,没忍住眼眶一热。
祁崇归看她这样,叹了口气:“你别怕,只管去认,血浓于水,这么些年,他们总归是念着你的。”
戚绵低低地嗯了一声,但还是不敢下楼去。
祁崇归只好叫来小二,给他一个银锭子,让他把老板娘请上来。
那小二盯着手里的银锭子迟疑片刻,跑下楼去。
戚绵虽然不敢主动去见她,但不至于拦着祁崇归。她有些忐忑的坐在桌边等着,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隔间的门被推开了。
妇人穿一身简单的粗布裙,但收拾的干净利落,看见二人明显贵气异于常人的打扮,她矮身笑道:“不知二位客官叫我前来,所为何事啊?”
祁崇归没说话,他转头望着戚绵。
都这时候了,还没勇气开口吗?
仿佛看出祁崇归沉默之下的含义,戚绵搭在案上的指尖微微动了一动,然后她站起身来,慢慢地走近了那妇人。
“娘亲……”
那妇人怔住了。
……
九月的一个深夜,楚军突袭交州,晋人猝不及防之下再次溃败,十月,楚军围困辽州,晋帝绝望之下,自刎于城墙之上。
至此,小晋国彻底灭亡。
休整半月,太子为新收复的四州指定了新的行政长官,又各派军队驻守,于十一月率领大军启程,班师回朝。
戚绵与祁崇归一同并排骑的马,她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马车的影子,唇边蕴了一抹淡笑。
十余年未见,父母还念着她,并愿意为了她离开故土,远去千里之外的丹阳定居,她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军队行了五日,才回到冀州地界。日暮黄昏,大军在城外驻扎,祁崇归带着百余亲信及戚绵的父母亲人,入城休息。
祁崇归沐浴完毕,回到房中,发现戚绵靠在隐囊上闭目休息,一手捂着小腹,不太舒服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覆上她的手背:“怎么了?”
“肚子有点难受,可能是月事要来了。”戚绵睁开眼,说着又摇了摇头,“奇怪,我之前从来不疼的,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赶路,又水土不服了?”
祁崇归当然知道她身体很好,什么时候都活蹦乱跳的,可正因为这样,她现在说肚子难受,才让他紧张。
“让太医来看看吧。”
这次祁崇归正大光明的出征,自然配有随行的太医。
祁崇归说完就要出门去吩咐,戚绵连忙拉住他,“都好晚了,还是不要了吧。”
祁崇归盯着她,迟疑不定。
戚绵继续拽拽他袖子:“明日一早还是难受的话,再叫太医,真的没事。”
如果真是因为月事要来了,那她区区小事叫太医,可真是太丢人了。
戚绵的脸在烛光下泛着温和的光泽,她杏眼圆溜溜地凝望着他,一用这种央求的姿态与他说话,他就全把持不住了。
祁崇归抿了抿唇,看她面色还好,正要点头答应,却突然见戚绵脸色一变,拽住他袖子的手松开了,又去捂住了小腹,并嘶了一声。
“……我去让人叫太医。”祁崇归神色凝重起来,大步出了房门。
这次戚绵没再拦他,她肚子痛得难受极了,靠在隐囊上有气无力的。
知道是太子请人,太医哪敢怠慢,忙不迭地赶到了。入室内后,来不及行礼,便被祁崇归赶到了戚绵的榻边,为她诊脉。
戚绵茫然地看着太医把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皱着眉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手,郑重地向二人行了礼:“老臣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这是喜脉,但想来近日忙于赶路,故而胎像有些不稳,待老臣开副方子,太子妃按时服下,腹痛之症便可好转。”
戚绵仍然是一脸茫然之色,祁崇归也怔了片刻,率先反应过来:“喜脉?”
太医点头道:“正是。”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是他刚刚说的太快了吗?怎么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那你快去开药。”祁崇归握住戚绵的手,面上还算镇定,淡声说道。
太医领命离去。
房门关上,祁崇归有些奇异地将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抬目间对上戚绵无措的目光,轻笑了一下:“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戚绵这才回过神,低下头去:“我有些想不到。”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祁崇归挑起眉梢,“我们成婚已有半年,夜夜宿在一处,要是再没有孩子,怕是太医要怀疑我有问题了。”
戚绵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指尖在他手上掐了一把。可兴许是她这会儿实在难受,指头上也没什么力气,反而像挠痒似的。
祁崇归看着她苍白的脸,想了想,问她:“先喝点热水?”
戚绵嗯了一声。
祁崇归便摸了摸一边桌案上的瓷壶,还是热的,他放下心,倒了七分满,递到戚绵的唇边。
戚绵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这一年来,被他这般伺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戚绵早就习惯。
祁崇归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水,愁眉不展的模样,心中愈发心疼,“你今日居然还骑马了,怪不得会难受。明日我让人在马车上多铺点被褥,你躺上去,也能好受一点。”
“嗯。”戚绵继续有气无力。
太医很快熬好了药送上来,祁崇归又喂她吃了,戚绵终于觉得好受一些,腹部也没那么难受了。
第二日继续赶路。由于太子妃有了身孕,大军行驶的速度又慢了些,陆陆续续过了半个月,才抵达丹阳。
戚绵的父母被安置在东城一处小巷的民宅中,就算知道戚绵如今的身份贵为太子妃,他们也没想过占什么便宜,仍打算开个酒楼,把生意继续经营下去。至于戚绵那个八岁的弟弟,则打算让他好好读书,以后科考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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