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2/2)
她不由一愣,这个男人给她送这么多耳珰做什么?也许那日她耳珰掉了,被他发现了,以为自己缺耳珰,所以送这么多?
顾绮尔随手拿起一个,却在耳珰的上面发现一个特别小的字——“情”。
她而后又挑了几个耳珰,每个耳珰上都刻了一个“情”字。
顾绮尔无奈一笑,这个傅情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表达他的占有欲。
可惜,她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
今日正好是初开市的日子,顾绮尔在府里宅了几日,而这几日化了雪,便更是闲不住了。她上次去斋没有成功,便想着这日去。
她这回留了个心眼,没将马车停在斋,而是让侍卫把马车停去前面的知味楼,这样一来,若是有人认出她的马车,只会去知味楼找她,省了许多麻烦。
顾绮尔带着初双进了斋,斋一楼全是,而二楼则是一个个雅间,可以让人坐在里面看品茶。顾绮尔发现这斋还有三楼,只是通往三楼有个小门,那门落了锁,她想也许上面是斋主人住的地方,所以将其锁了起来。
她包下了一个雅间,又挑了几本这二十年间出的。顾绮尔是个爱之人,她死了之后,睁眼就已经是二十年过去,她觉得这二十年定是有许多可之。
顾绮尔挑了正准备去雅间,突然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弯着腰走到她面前,“贵人,我家主人请您上三楼。”
顾绮尔看着他,觉得奇怪,“你家主子是谁?”
少年低声道:“我家主子在家行五。”
顾绮尔反应过来了,是燕子澜。
他在三楼?
顾绮尔想了一下,正好,她有事找燕子澜,便同意了,“你带我去吧。”
那少年引着顾绮尔去了二三楼之间的小门那里,他腰间拿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门之后,顾绮尔发现阶梯上全部铺了地毯,而且门后还放着几双鞋子,鞋子的旁边还放着一个花架,架子上摆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盆。
“请贵人净手、换鞋。”少年说完便转过了身。
顾绮尔这回确认三楼的人一定是燕子澜,只有他才会洁癖到这么鸡毛的程度。
她只觉得好笑,净手、换了鞋之后,正要叫初双换鞋,就听到少年说:“贵人的丫鬟还是留在外面比较好。”
顾绮尔看了一眼背过去的少年,想了下,“上面除了你主子还有谁?”
“没人了。”少年答。
顾绮尔想了下便让初双在下面等她,她一个人上了楼梯。她刚上去,就听到后面关门落锁的声音,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见门已经关上,只好继续往上行。
这个燕子澜,搞得神神秘秘的,若是寻常女子定是不敢上来的,不过顾绮尔没这方面的顾虑了,因为她对燕子澜还挺放心的,加上她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她上了三楼之后,先是被这三楼满墙的惊了一下。这三楼的藏简直是一楼的两倍有余。顾绮尔转了下头,便看到燕子澜。
燕子澜盘腿坐在一张美人榻上,榻上摆着一张黑色小几,上面散落着几本和笔墨纸砚。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宽袖锦袍,长发竟被一支毛笔随意挽起。这般随意的打扮让他添了几分放荡不羁之感,但他那张脸又实在冷漠清冷,又把那股子轻浮之感压了下去。
这般不和谐的搭配,却让人越发觉得他是个长相优越的男人。
“郡主坐吧。”燕子澜对顾绮尔说。
顾绮尔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憋笑,“我还是不坐了,我怕我坐了你待会就叫人把那把椅子丢了。”
燕子澜沉默一瞬,脸上闪过几分纠结,”无事,我不丢。”
“真不丢?”顾绮尔故意逗他。
燕子澜摇摇头,“郡主毕竟是我未来的皇子妃,一把椅子放在这里,以后郡主专用便是。”
这跟丢也差不多了。
顾绮尔在心里想。
她挑了一张离燕子澜不远不近的椅子坐下,取下头上的帷帽,“这斋是殿下开的吗?”
“嗯。”燕子澜点了下头,他伸手拉了下美人榻旁的一个绳子。
没过多久,顾绮尔就看到方才见过的小厮端着茶水上来了。
他手脚麻利,很快又退了出去。
燕子澜开始煮茶,顾绮尔看了下他便又站起来,她对这三楼的实在有些兴趣。她一边看着墙上的,一边对燕子澜说:“殿下请我上来所为何事呢?”
“二楼太脏。”燕子澜说。
顾绮尔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殿下,不过是坐在那里看看,能有多脏?”
“那些不知晓多少人碰过,你又知道那些人碰之前做了什么吗?”燕子澜回答道,“而这三楼的每一本都是做过清洁的,而我碰它们之前都是洗过手的。”
顾绮尔沉默了,她发现她不能跟燕子澜讨论脏不脏的问题,现在她都觉得脏了。
她看着满墙的,她现在是不是不能碰这些?
正在顾绮尔纠结的时候,燕子澜又说话了,“郡主可以随意拿看,方才你已经净手了。”
顾绮尔开心了一些,她伸手拿了一本地方游记,随手翻开看了下,便拿着回到方才的位置处,她看了下还在煮茶的燕子澜,犹豫了下才说:”殿下,傅情准备带我回梁国。”
燕子澜煮茶的动作未停,只是抬眼看了顾绮尔一眼,“那对于郡主不是好事吗?”
对于阮姝来说,大概是好事,但她是顾绮尔,她是燕国人,对梁国并无感情。
“可是我在想皇上会同意吗?”顾绮尔问。
燕子澜放下茶壶,冷静道:“那要看那位使臣带了什么筹码来这里。若是利益价值比你高,自然会同意,但若有价值比你高的,又愿意给我们国家,为何一开始不给?”
燕子澜果然是个聪明人,顾绮尔看他的眼神添了几分欣赏,她惯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很多东西不用说得太明白,对方已经能明白她的意思。
“傅情和我叔父不合,我怕梁国现在有变。”
这是顾绮尔最担心的。
傅情那日话里话外都是梁国皇帝的轻蔑,而梁帝为何要趁傅情不在把阮姝送来燕国?而现在为何梁帝又让傅情接回阮姝呢?
如果梁帝并没有同意,那是不是意味着傅情已经架空梁帝?
在阮姝的记忆,梁帝这位叔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阮姝的生母是梁帝的胞妹平乐公主,在阮姝几岁的时候病逝,而驸马在一次坠马事件丢了性命,阮姝就被接到梁国太后身边,由梁国太后亲自抚养。
阮姝在宫里的这些年,并没有吃过苦,只是随着她的年纪,她的名声也越来越大,起初阮姝第一美人的名声传出去是因为一位宫廷画师。
那位宫廷画师见到阮姝便惊为天人,并私自作画,他画了数百卷关于阮姝的画卷,而后被梁帝发现,梁帝震怒,将画师斩杀,但那些画卷却流出宫外,这样子,阮姝才渐渐被世人称为了第一美人。
燕子澜垂下眼,片刻之后,他才说,“傅情只是你们国家的国师,虽然权利大,但还没到能以一人之力架空整个梁国朝廷。”
顾绮尔抿了下唇,便看到燕子澜递了一杯茶过来,她愣了下,便接了过来。
“这里阴山茶,今年新采的,郡主试试。”燕子澜轻声说。
顾绮尔抿了一口,眼睛一亮,“这茶真不错。”比得上她原来在永寿宫喝的凤阳茶了。
燕子澜听到她喜欢,便说:“我待会让人给你打包一点,郡主带回去,只需要注意两点,第一点,这茶需要避光收藏,装茶叶的罐子都不能见光,第二点,泡茶的茶具有讲究,不能是新茶具。”
顾绮尔慢悠悠地把茶喝完了,便起身把茶杯放到黑色小几上,却一不注意,被燕子澜放在榻前的靴子绊了下,身体一歪,竟直直往燕子澜那边倒去。
这事情发生不过短短一瞬的事,燕子澜似乎都没想到,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直接被顾绮尔压倒了。
燕子澜浑身硬邦邦,顾绮尔倒下去的时候,胸口那一块是被硌着最疼的。她还以为自己是倒在铁块上了,顾绮尔难受,但又不能揉,脸微微泛起了一层薄红,越发显得面容娇俏。她忙说对不起,一边要爬了起来。哪知道她的头发几乎还缠住了燕子澜衣服上的盘扣,她一起来,头皮就传来疼痛,疼得她倒吸一口气,连忙停住了动作。
燕子澜拧着眉看着顾绮尔。
顾绮尔尴尬地对上他的目光,只是小声地说:“殿下,我的头发……被缠住了。”
燕子澜抿紧了唇,目光迟疑了一会,才伸手帮顾绮尔解头发,只是他解了半天都没解开,两人一直维持这尴尬的动作。顾绮尔半靠在燕子澜的身上,先受不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想干脆把那几根头发扯断算了,但燕子澜看见她的动作,先把自己身上的盘扣给扯断了。
扯断了盘扣,顾绮尔才勉强坐了起来。燕子澜扯断了扣子,飞快地下了榻。他神色淡漠地转开眼,只是耳垂处悄悄染上了红云。不过顾绮尔没有发现,她废了点功夫才把头发从盘扣上解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燕子澜,有些歉意地把盘扣放在黑色小几上,“对不起。”
她刚刚不仅毁了燕子澜一件衣服,还躺了他的榻,还碰了他。
燕子澜背对顾绮尔,声音有些僵硬,“无事。”
顾绮尔站起来,看了下她方才所碰的东西,想到她之前还信誓旦旦说绝对不碰燕子澜的东西,不碰燕子澜,一时之间头有些疼了。
“我刚才碰了殿下的东西,造成了不少损失,我赔给殿下吧。”
燕子澜再度开口,“不用。”
顾绮尔还想说什么,却听到楼下传来喧闹声。
她愣了一下,就听到之前小厮的声音,那小厮声音提高了,“主子,大爷来了。”
太子来了?
顾绮尔看了一眼燕子澜,因为燕子澜扯断身上的盘扣,他现在领口开着,仅用一支毛笔盘起来的长发刚刚因为方才变故也有些乱,整个人仿佛被人蹂.躏了一番。
燕子澜看了顾绮尔一眼,眉心微蹙,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顾绮尔小声说:“殿下,不能让太子殿下上来。”
他们两个这样子实在尴尬。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罢了,偏偏燕子澜现在像是被人糟.蹋了一番,被太子看到了,她有嘴都说不清。
燕子澜摇了摇头,“我手下的人拦不住他,你……”他停了话,似乎在想该怎么办。
顾绮尔往周围看了下,这三楼全是,也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等等……顾绮尔看向她旁边的美人榻。
这榻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毯子曳地,遮住美人榻的塌下空间。
顾绮尔思考了一下,便一把扯过自己的帷帽,顾不得形象爬进了美人榻下,她爬进去之后,又掀开毯子,看着外面的燕子澜,“殿下,我的丫鬟在外面。”
若是太子看到初双,她躲也没有用了。
“修南应该把人带去雅间喝茶,太子不会看到她。”燕子澜看着塌下的顾绮尔,神色有些古怪,“郡主要藏在里面吗?”
顾绮尔无奈一笑,“殿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太适合被太子殿下看到。”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楼下开门声,她心一紧,连忙放下了毯子。
顾绮尔藏在塌下,看不见外面,过了一会,她就听到燕子澜的声音。
“太子。”
“五皇弟,你倒是躲在这里好清闲啊,诶,你这衣服怎么了?”太子的声音响起。
燕子澜不动声色地看了下塌下,便说:“扣子掉了。”
太子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随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几日虽说是休沐,但他却比往日累得更呛了,他最近在查一起贪污案,其中错综复杂,涉及的人数极多,实在难查,“你对户部的那个尹自真有印象吗?”
燕子澜想了下,“太傅引荐的人。”
太子抬手拧了下眉心,“对,当初他科考的时候排名本在后面,但因为有太傅的引荐,最后去了户部,最近孤查户部的账簿,上面亏了几十万两白银,这个尹自真已经跑了,至今没找到人。”他看向燕子澜。
燕子澜会意,“你觉得太傅跟这起贪污案有关?”
“只是怀疑,但太傅马上就要过十大寿,他不仅教了我们,还教了父皇,孤担心查到太傅身上,父皇会生气。”太子叹了口气。
顾绮尔听着外面的两个人大谈贪污案,想起点往事。他们所说的太傅,当初还是她一请再请才请到国都。太傅那个人恃才傲物,当初听说自己要教皇帝,竟然嗤笑一声,说自己不教只知道靠父辈庇荫之徒,最后还是顾绮尔出手,带着燕承也亲自去找太傅,这才让他同意下来。
当年他教皇帝的时候十分心细,顾绮尔见皇帝学识进步飞快,便想为太傅修一座大宅子,还被太傅骂了一顿,说她国基未稳,大兴土木,是败国之人,弄得顾绮尔再也不提给他修大宅子的事了。
顾绮尔觉得他应该跟这个贪污案没关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顾绮尔在塌下趴得腿有些麻了,她想换个姿势,但又怕被外面的太子听见,只是勉强忍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太子说:“好了,孤还有事,就先行了一步了。”
燕子澜嗯了一声,便送太子下去,快到二楼的时候,太子突然转过头,眼里有着几分调侃,“老五,你今天不对劲啊?”
“怎么?”燕子澜问。
太子笑了一下,眼神瞥向门后的几双鞋子,其中赫然有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燕子澜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半会,他才说:“我的。”
太子:“……”
太子看燕子澜的眼神莫名奇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