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跑什么？”他的老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你问沙尔克为什么要邀请你吗，因为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加缪被他抓着胳膊，想问为什么，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蠢，于是闭着嘴没说话，把脸扭到另一边去。

他知道自己在维尔格眼里大概很任性，留下一封信就连夜从家里逃跑，既没有合理理由也没有好好和父母商量，站在老师的角度，恐怕还要承担没有好好教育他的责任。但这件事的起因就是维尔格本人，所以他不准备为此道歉。

哪怕被带回家向父亲认错，他也不会向老师道歉的。

见加缪一副不想和自己沟通的模样，维尔格的态度也软化了少许，没再像刚才一样强硬。他放开了加缪的手臂，用眼神示意沙尔克先离开，然后带着加缪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放软了语气：“有什么可以和我当面说，你这样半夜离家出走，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不是吗？”

他拿出了平时和加缪讨论学习上的问题的态度，作为老师确实很公平公正，但对加缪来说，这无疑是往他伤口上撒盐。

不过这些加缪也没办法跟他说，只好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糊弄维尔格：“我只是觉得，十六岁该是个看看外边的世界的年纪了。”

即使他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在说谎，维尔格还是认真对待了他的这个回答：“你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吗？”

加缪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两天他意识到了许多问题，几乎每一个都和自己在外面能不能好好生存息息相关，却也几乎每一个都是他目前没有好办法解决的。此前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在老师的高塔里，学习以外的问题他几乎从来不用担心，到了小镇上加缪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带了钱就能保证自己过得很好。

钱总会花光，他的身份也很不方便，可除了字写得还不错以外，他好像确实没有太拿得出手的可以糊口的能力。在这个小镇上，登记在册的冒险者并不算太多，至少比他想象中要少，可莫库拉斯级的法师学徒已经有十余个，他并不是什么抢手货。如果沙尔克没有因为维尔格的缘故邀请他，恐怕今天他还是找不到队伍离开小镇。

他说谎时总是不自觉地捏着拳头，维尔格全都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换了一种说法。

“那你现在还想继续呆在外面吗？我是说，作为冒险者，出去历练一阵子。”

加缪愣了愣。

他想吗？其实他也说不清楚。离家出走的初衷是为了避开维尔格，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他没有不回家的理由。不过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加缪想了想，又觉得有一点可惜。

他16岁了，第一次离开家，独自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才在外面过了两天一夜，多短暂的时间。

如果就这么回家去，下一次再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抬眼看了看维尔格的表情，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他的老师表情如常，堪称完美的英俊脸庞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维尔格总是这样，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从前加缪就觉得他好像活得太久已经无欲无求的仙人，现在想想，独角兽恐怕也是差不多的性质。

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那就只能试试看了。

“我还想在外面多呆一段时间，可以吗？”加缪小心翼翼地问。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如果维尔格非要把他带回去，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维尔格既然这么问他，加缪想，总该还是有一点机会的。

果然，沉默片刻后，维尔格微微点头，对他的请求表示了许可。

加缪眼睛一亮，正要说话，维尔格却抢先道：“但有条件。”

于是加缪又闭上了嘴，等他说是什么条件。

无论回去以后要抄写多少法术都可以，至少让他在这儿多呆几天——

“我留下来陪着你。”

维尔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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