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这cp还是可以甜的啊!(2/2)
周元曦听了周琰的话,便微笑道:“张侍中有他的道理,你又有什么分说,来说与朕听听?”
周琰站立在原地,小小的身影往侍中的身边走了几步,她问道:“张大人可听知本朝继承之法?”
张侍中就笑了:“本朝从古礼,乃是父死子继,若无子便是兄终弟及。”
但是这也不是定礼,万一遇着特殊情况又只能便宜从事。
比如说当今的皇帝,先皇驾崩的时候是有嫡出的儿子的,但是那时候小皇子才五岁,而且体弱多病。所谓国赖长君,先皇便没有尊崇古礼传位给儿子,而是将皇位传给了庶出的弟弟。
这也是周元曦一直饱受争议的原因。
张侍中想到这里,又补了一句:“这之外又有立贤之说,如咱们的皇帝陛下,就因为贤德被立为嗣。”
周元曦都知道这话是奉承他,他自幼聪慧是有的,贤德倒说不上,不过是他年长还身体好,又有个着实看着像“以后会贤德”的儿子。
他就静静的看周琰。
周琰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张侍中,低声道:“张大人知道承嗣之礼,那可知婚姻之俗?”
“啊?”张侍中一下子就懵了,“你怎么又扯上了婚姻?”
周琰朝着周元曦端端正正跪了下去:“陛下可愿听小女子分说一番民间婚俗?周琰的冤屈,全在这里。”
周元曦笑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说话却是有条理的狠。你说吧。”
张侍中想要打断她。
周元曦懒羊羊靠在踏上,揉了揉太阳穴,笑道:“你不要吓唬她!”
周琰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认真道:“民间嫁女,有人是嫁嫡长子,有人是嫁嫡次子余子。嫁长子的嫁妆是要多的。因为嫡长子将来要承嗣,长子的嫡子便是妻子的儿子,这孩子要继承的是父亲和母亲的家业,自然是带的多些。又嫁了嫡长子的女儿将来在夫家是宗妇,好同娘家礼尚往来,互相帮衬,合两姓之好。”
这就是古代的继承法,父母给与子女多少,子女也回报多少,嫁给人家做长子媳妇的女儿,自然是要比嫁给人家做小儿子女儿的嫁妆多。
说的通俗点就是女儿嫁过去能替娘家说话的,能维系两家关系的,嫁妆就多,传下去也是给有自家血脉的外孙。外甥像舅,两家的血脉相连,互相扶持帮助,这就是联姻的意义。
而嫁给人家小儿子的,你出了那么多嫁妆,尤其是出不动产做嫁妆,嫁过去给是给女儿了。但是女儿在人家家里都说不上话,何必呢……
当然也有人说我家女儿有手段,嫁了人家幼子媳妇能讨婆婆欢心,能在夫家站住脚,我家外孙搞不好能比他堂兄弟厉害,弄个宅斗斗死堂兄,继承家业,帮衬外公!
那算一算,这家人幼子媳妇和长子媳妇抢着说话,次子儿子和长子儿子抢着当家,那也是要完蛋的……
周元曦听完周琰的话,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我虽在天家,从前先生讲学的时候也听过这些,婚姻承嗣之法乃是国之根本。”
周琰道:“陛下,周琰母亲去世之时,将周琰许给陆家,周琰带着金银布帛五箱,田产几十亩,又有童仆五十人,商铺两家,还有在江南的茶山一片,嫁入了陆家,说好了是要做陆家长子媳妇,将来做宗妇的!”
“可这不是出了意外么!你夫婿他没了!”张侍中道,“孩子,人没了,你这闹也没办法啊,节哀。”
周琰掩面大哭:“陛下,周琰的夫婿只是走丢了,不是没了。陆家要是正常的承嗣,那么就要等到我公爹故去再来分说,到时候,恐怕我夫婿就找到了呢?”
张侍中:“……”
总不能说着小娃娃丢了这么久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周琰继续哭:“即便我夫婿真没了,那也是要等到公爹故去了,那时候我便已经长大成人了,找不到夫婿了,将继承之位再划给二弟,那我也是陆家宗妇,二弟与弟妹也要尊我为长嫂。可如今,这陆家在公爹在世时候,直接让我二弟承嗣,那我算什么了?”
周琰说着便大哭了起来。
这要是放在寻常人家,人家瞧着这情形,把女儿嫁妆要回来让女儿瞧瞧改嫁了就算了,可这周琰她是去做童养媳的,爹娘都没了,改嫁个团子!
再或者不改嫁的,人家父母早就找了一伙亲戚打上门去了!这还得了,岂有此理,这不是坑人家钱么!人家按着嫁宗妇的规格办婚礼嫁女儿给你,你把人家女儿当了旁支媳妇,这是要被人打的!
但是周琰也不行,反正她什么都没有。
而陆家人多,瞧瞧,随便进宫告御状,还能碰到个为陆家说话的!
周元曦神情不悦的看了一眼张侍中,然后淡淡的笑了一声:“周琰说的有道理呢。”
他打了个呵欠,似乎是今天不准备再管这个事情了。
一旁的太监赶紧说:“陛下累了一天了,天色不早了,还是先歇息,明日再说吧。”
张侍中也道:“陛下国事繁忙,这些小事交给下面的官吏便好了,臣也是随便听说了,斗胆御前说几句,陛下觉得臣说的不好,便让有司自行去查,去判,必不让周小姐含冤的。”
周琰一看这情况就觉得不妙了,她为什么跑到皇帝这里告御状,就是因为她没有人!
皇帝要是再交给下面的人去办,那她就凉了。
她也知道周元曦的性情,小脸一白,瑟缩的往旁边跪了一下。低垂着头,也不说话了。
周元曦看她可怜,心里也难受。
他如何不知道周琰说的话在理?道理都懂,可是这事情做起来太难了,他就是真把这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下面的人也不一定能秉公办了。他又不能派人施加淫威,逼迫官员偏袒周琰。
他朝着周琰招了招手。
周琰慌里慌张的挪到了他面前,抬起头仰望着她。
周元曦伸手擦了擦她的小脸,越发的不忍。他撑起疲惫的眼皮,对张侍中道:“朕听了你同周琰的话,觉得你二人说的都有道理,一个是为家奔波的可怜妇人想要为自己和儿子的将来求一个保障,一个是可怜的孤女求一个身份,朕不好偏颇。”
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小太监:“你便去把那唐氏和陆家的长者请进宫来,朕亲自见一见陆家人,听他们当面分说。”
“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一旁的小太监担忧道。
周元曦道:“朕不累,朕是天子,天子享富贵荣华,就要做天子的事。”
太监吹了一波“陛下真勤政爱民”的彩虹屁,然后往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