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常笑执笔傲 乾虚揭奥义（2/2）

“童儿，你要是能堪破玉衡琴，也不枉我费尽心神去凡尘中寻你一遭。若是堪不破，那也无妨，总有一天你会成长起来，教那什么心法符咒在你手里运用自如，一把小小的琴还能奈你何……但是仙友会我已经定下日子了，下月初六……你还有时间。”乾虚老祖顿了顿，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识字吗？”

孙枭：“弟子不知。”

“我那是怕你到时候连甘馔楼都找不到……”

孙枭想起这个就难受：“我不去那劳什子的甘馔楼！”

“哦？我还没说完……待你能执笔写下自己名字时，我要你亲自去甘馔楼记下自己名讳，教他们每日给你备好吃食。”

孙枭撩起眼皮，恍然觉得自己听错了：“师父你说真的？乱吃五谷杂粮不会乱了精气扰乱修行吗？”

乾虚老祖一挥肘间的白玉麈，消失在了他眼前，声音绕梁回响：“那就看你造化吧……”

孙枭半是欢喜半是忧，欢喜的是他憧憬的那好吃好喝的神仙聚会终于能实现了，忧的是那玉衡琴，碰都碰不得，师父还坚持要他跟那玩意儿过命。

他仰头长叹一番，没骨头似的跨出高过膝盖的门槛，还没站稳，就让躲在暗处的清垢拍了下肩。

清垢又拉他又是耳语：“小师弟莫要愁眉苦脸，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孙枭为之愕然：“你居然偷听……不怕师父罚你啊！”师父叫他抄那经书已经是非常折磨他了，现在又叫他豁命去仙友会上丢人现眼，他始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得罪他老人家了。

清垢极没修道之人的样子，拿手搭上他的肩膀：“嗨！但心这个倒不如担心你自己吧，师父那天送你去玉衡岛，可曾进了门？”

孙枭回想片刻：“不曾。”

清垢故意提高了音量：“那说明玉衡琴是个狠角儿！连师父都怕它三分……”后面这句又说得极为小声，生怕隔墙有耳，教人听了去，在背后咬耳朵。

孙枭推了推他，这个草包还真不是草塞进去撑起个人样的，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跟清垢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只能作罢了道：“师兄你说笑了，师父他不过是想探探我的底子适合修什么道，日后好指点罢了。”

“小师弟，我这不也为你、为师父着想吗？你看啊，仙友会在即，你琴技几何暂且不提，光是那琴都摸不到，到时候真让你往众人面前一杵，你拿命也弹不了啊。到时候不仅丢了你的脸，丢了师父的脸，还丢了咱们七星屿的脸，你说那得多难看……”清垢兀自滔滔不绝，手舞足蹈，几次都差点打到他眼睛。

孙枭想打断他说一句“摸得到”，奈何插不上嘴。

孙枭几乎想逃离他身边，谁知道这是个厉害的碎嘴子呢，立刻道：“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去抓一只索笙鸟，一只不够抓一群！”

清垢觉得奇怪，还没说完他那长篇大论，骤然一停，狐疑地问道：“你等等，你要抓什么？”

孙枭趁他不注意翻起白眼：“索笙鸟。”

清垢的意思压根没有表达清楚，他原意想撺掇撺掇小师弟把玉衡琴让给他弹，看起来是仙友会上丢人的事情让这个做师兄的给一概承包了下来，实则是他清垢想做那个出头鸟……乍听小师弟这一说，立刻马着脸：“你怎么不听人讲完话呢？到时候你就……”

当我脑子里没瓤？孙枭在心里没好气地说，复又答他：“劳师兄费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绝不给任何人丢脸。”说罢便一溜烟似的跑没了影儿。

清垢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撇撇嘴，心说这个鬼灵精不好忽悠……其实明明是自己说那些溜须拍马的话时太不知掩饰。

孙枭跑的极累，一路来到醉风殿，被风一吹，真感觉那风像是蒸发至风中的酒一般，吹得他微醺。

大殿里，离凡渊悠闲地坐在罗汉床上，正和自己的分身下棋。那分身与他别无二致，一样的白发四耳，目似猫瞳。紫烟自案边一个小铜炉的镂空处缥缈升起，缭绕在离凡渊的发簪鬓丝边，平添三分神秘。

孙枭扣门，听里屋的人应了才推门而入。此情此景，让他很是惊讶：“这是你的分身！”

离凡渊拈起一颗白棋，漫不经心地回答：“嗯，小常笑等你很久了……哎呀！你耍赖！”后半句是对“离凡渊”说的，说罢还打他手背。

孙枭心道：怎么跟自己还能下得去手？刚才他打的那声可是脆生生的响！复又想起什么来，孙枭刚要转身，旋即又问：“那今天他吃人了吗？”

离凡渊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棋盘上离开，落到孙枭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反正小常笑不吃你这样的，我孩儿就那么让你不省心？”

孙枭哭笑不得，心道：阴阳怪气。辞了离凡渊，他找到那个待在“闺房”的离常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精打采——不能说病态，那是给人一种浑身的生气和机灵劲都藏起来的感觉，仿佛都汇到眉心那点如血的朱砂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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