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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泉怔着,看了他很久。
一颗火种在心脏点了点,慢慢地,又悄无声息地灭了。只在那儿留了些许灰烬。
末了,姜西听见他说,“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姜西一愣。
李泉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把教材书合上,推到了姜西面前,
“我刚才想了想,读书太难了,光是数学我都搞不定,我决定不为难自己了。”
“你好好学习,”李泉笑着拍了把他的肩,“刚老沈找我,我出去一下。”
他很快离开了,姜西沉默在桌前。
他翻开草稿本,看见李泉密密麻麻写下的算法和笔记,看了很久。
李泉合上卧室的门,站在楼梯口,一瞬间的失神。
考大学。。他想,像他现在这样,哪儿来的资本去读书。
复习高考,去大学念书,教材费,生活费,还有学费。。
李泉手指用力往掌心合了下,然后,一点一点,僵硬地松开。
过了一周,苏環来了姜家。
姜西有些诧异。虽说苏環也是周家人,但一向听说只主内,如今找来,他一时想不出,彼此之间有什么话可谈。
难道是。。姜西去了客厅。
周家二夫人苏環,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外表温柔知性,说话细声细语,如沐春风。
同聂滟,是完全不同的风姿,美人似画,笔有千尺,墨有万壑,通骨百态,各领卓卓。
苏環一见他,便笑容温和端庄,给人亲切之感,“姜公子。”
姜西请她坐下,“夫人过来,晚辈无出意料,恐礼节有失,还望见谅。”
“是我冒昧登门,真于礼,反倒是我唐突了,”她说。
荠荷递给老沈一些精美的礼盒,“出门匆忙,心情迫切,也没来得及怎么准备,”
苏環道,“还请姜董和姜夫人,莫嫌弃才好。”
“夫人真是说笑了,”姜西笑了下,“今日不巧,家父不在,我先替他们谢谢您一番心意。”
“只是不太明白,”他说,“夫人所言迫切,是指何事。”
“姜公子学业繁重,我也不绕圈子,耽误时间了,”苏環顿了下,眉头微动,
“听说阿泉来了您这里,已有好些时候了。”
姜西手指不动声色点着腿,闻此,短暂一停。
“阿泉这孩子,不瞒你说,是我在周家,还算比较喜欢和看重的;”
“只可惜,”她叹道,“他不能来我手下做事,对此,我一直挺遗憾的。”
“想必姜公子也看得出来,”她说,“我跟大夫人,是不同的。”
“姐姐她身上担子最重,周家里里外外,所有的事,都要她操心,亲力亲为,她以周家利益为重,因此平常处事上,多少不讲情面,都是可以理解的。”
“比如这次,她处罚阿泉,实际,也不能全怪她,”苏環道,“她也是秉公办事,只是没想,元若小人之心,另有企图,这才害苦了阿泉。”
姜西平静地听完,沉默一会儿。
“二夫人这般替阿泉说话,”他淡道,“我也很感谢。”
苏環笑道,“其实,我从来就不相信,阿泉会偷大少爷的玉佩。或许是母性冲动使然,元若这般拙劣伎俩,大夫人却没有追究。”
“这么一看,她对阿泉,的确很不公平。”
“难为周家还有人愿意替阿泉发声,”姜西说,“二夫人的心意,我替阿泉心领了。”
“姜公子,”苏環道,“虽说现在,阿泉已不为周家做事,但是,”
“您也不必,如此防着周家所有人。您这样的保护,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姜西轻声,“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我听说,莫总管曾带着礼物来过姜家几次,挂念阿泉伤情,便想见上几面,然而。。”
苏環说,“都被您拒绝了。”
姜西面无表情,“没错。”
苏環试探性问,“阿泉也知道这事?”
“他最近需要好好调养身体,我不想让无关之人,过多打扰,”姜西道,
“况且,他已是我姜家人,自是归我所管。”
“玉佩之事,已让我对周家,尤其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多少丢了信任,抱歉,恕我不能允许他们,即使是莫总管也好,再来打扰阿泉。”
苏環眼眸微动,“姜公子怕是不了解,莫总管同阿泉的关系,可不是普通的上下级之分。”
“他保护阿泉的能力,太有限了,”姜西说,“我这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给自己留隐患。”
“还请夫人见谅。”
苏環轻声,“所以今日,即使是我,也不能见阿泉。”
“夫人若只是表达关切问候,我自会替您传达。”
“姜公子,”苏環笑意僵了些,“阿泉是来工作的,不是被你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您这样做,他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我的私事,不劳夫人费心,”姜西脸色冷了些,“若是没其他事,再有机会,我会和夫人另约时间。”
此话已是说的毫不客气了。
原本,听说姜西为了阿泉,不惜同周、谢两家彻底闹翻,她还觉得空穴来风,夸张成分过重,如今看来。。
苏環沉默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情绪和表情。
“对不起姜公子,”她道,“是我言过而失了分寸。”
“你说的是,阿泉已经是姜家的人,我们姓周的,没有把人赶走,反倒厚着脸皮,再来索取的道理。”
“我没有怪您的意思,”姜西道,“只是无法原谅,大夫人作为周家家长,竟为一己之私,罔顾事实真相,纵容对阿泉施以重刑;”
“这件事,我会一直记着,永不会忘。”
苏環眼底一抹微诧,目光深邃,低声叹道,“想不到姜公子对阿泉,用情深到这种地步。”
姜西坦然道,“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也没有脸面,像现在这样,站在您的面前。”
“真是后生可畏,”苏環笑了下,“姜董年轻时,骨子里那套虎狼之性,到了今天,仿佛在你的身上,得以重生。”
“看来夫人和家父有过私交,”姜西道,“既然您都已清楚,有些话,我也就不必多说了。”
“你不让我见阿泉,这个,按你说的来就好,”苏環叹道,“只是,我有另一件事,想提醒姜公子。”
“您说。”
“阿泉这孩子,我是真的喜欢,”她说,“我也见不得他受委屈,请你理解,在某种程度上,我的心情,和你并无区别。”
姜西想了想,“您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苏環说,“您对阿泉,是认真的吗。”
姜西看着她,眉宇无波,数秒后,启唇,“是。”
“那你想过,该给他一个怎样的未来吗。”
姜西打量着她,“个人私事,夫人问这些,莫不是心里,有其他打算。”
“我只是担心,”苏環说,“你们身份悬殊,姜家又注重门第,阿泉无父无母,孤苦一人漂泊北京,这种情况,你觉得姜董和姜夫人,会如何看待你们的感情;最关键的,会如何看待阿泉。”
姜西微滞。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一直在逃避。
阿泉接受他的心意,已让他感激喜悦,他便刻意去回避那些真正现实的问题。
他总觉得,自己才十八,年纪还小,婚姻大事,尚不在考虑范畴;
但是他忘了,阿泉已经二十三,正是开始为人生幸福,好好规划的时候。
他想和阿泉在一起,但又如苏環所言,他年轻,冲动,而感情用事,
他并没有考虑过,和阿泉结婚的问题。
苏環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姜公子喜欢阿泉,我从未怀疑;”
“只是,婚姻,本就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姜公子,您真的能保证,阿泉一无所有地来到姜家,不受人欺负吗。”
“那些下人,表面上尊敬他,实际里,又会怎样看待他,看待你,甚至整个姜家;”
“负责任,是需要代价的,有情饮水饱,但却坚持不了多久。”
“希望您,站在他的角度,再仔细想想。”
“给不了的,最好从一开始,就不要给。阿泉会很难受。”
这时,老沈从外面进来。
“公子,”他走到姜西面前,压低声音,“您去后院看看吧。”
姜西低声,“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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