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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泉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他只知道,姜西在出租屋,做了好吃的晚饭。
姜西扔掉过期的药膏,买了新的给他。
姜西知道自己不想出国,于是跟聂滟说不再让自己去。
姜西把他从谢全手里救下来。
姜西给他穿好衣服,握着他的手,走过夜总会一切质疑的目光。
姜西送给他军刀。
姜西把他从刑室救下,然后哭了。
姜西跟他说,我喜欢你。
李泉想,这就是喜欢吧。
姜西给他做的晚饭,他珍惜地吃的干干净净。
姜西告诉他不要用过期的药,他把所有的都扔了。
姜西替他在聂滟面前,拒绝出国,他表面不在乎,心里却感激到无法适从,甚至难以接受。
姜西为了他和谢全撕破脸,他感到震撼。
姜西再生气,气自己为了千华就答应谢全的无理要求,可是最后,也没有放开他的手。
姜西给他军刀,让他自保,他面上不要,实则那晚,攥着那把刀,珍惜地,看了好久。
姜西把他从刑室,从周家带回来,如果没有他,自己或许早就死了。
姜西说,我喜欢你。他放在心口,琢磨了好久。
李泉想,他这种人,配得上喜欢二字吗,配得上姜西的喜欢二字吗。
他害怕自己配不上。
小时候,村里没有小孩愿意和他玩,因为村长说,他妈有梅毒,有性病,是个不干净的人,这种人的孩子,更好不到哪儿去。
他妈孤独而坚强地扶养他,直到五岁那年病逝。
村长找了人,抄着工具,来没收他家的房子。美其名曰,拆迁。
那时的李泉,不懂什么叫拆迁,如今想来,只觉可笑。
幸好,他妈留了个心眼,将那房子,划给了隔壁村,做支书的舅舅。
稍微有点儿权力,和村长磨了磨嘴皮,房子的事儿,便也作罢。
那天后,李泉被带去舅舅家。舅妈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有两个儿子。
那七年,李泉几乎没有吃饱过一次饭。以至于男孩子蹿个儿的年纪,他又瘦又小,像根没用的火柴。
舅妈常常哭穷,不供李泉念书,尽管自己俩儿子成绩稀巴烂。
十三岁那年,李泉进城务工。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自己挣钱,自己喂饱肚子。他尝到蒸熟的米饭可以这么香,看见它们原来是雪白的。
原来每个小孩都应该读书,原来义务教育的标志写满了城市的公墙,原来社会新闻每天都在讲述不同的事,原来,
原来大多数人都有爹妈,都有完整的家。
那三年,李泉个头长得很快,但还是吃不胖,直到现在,尤其肚子,瘦的骨头凸出。
他肯吃苦,因此,赚的钱还算可观。
舅舅待他好,每个月,他会寄些钱回去,另外的存着。
存着买房,买户口,娶媳妇儿,再要个孩子。
这是他卑微而平凡的梦想,在北京这座梦想泛滥,分文不值的城市,渺小而伟大。
在自己的世界里,它伟大;但在姜西面前,它脆弱得不堪一击。
见李泉好半天只是顶着张微红的脸,怔怔地盯着自己,姜西突然觉得好像冲动了。
方才那一瞬间,脾气没收住。
李泉问他,自己凭什么管,自己算他什么人时。
姜西满脑子都是,你是我的人,我必须管你。
李泉缓慢扑腾了下眼皮,随即,躲过视线,嗓子咽了咽,偏过脑袋。
姜西不太自然地直起身,背过他,咳了两声,清了下嗓子。
李泉侧过身,头向着另一边,肩膀拱着被子,把自己蚕蛹似的,团了起来。
他把头猫进被窝,眼珠转了转,心情复杂。
姜西稍一回头,见他这副模样,沉默一下。
“好好休息。”末了,他道,“有事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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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两个小时,姜西没再进来过。门外偶尔有佣人聊天的动静。
李泉睁着双眼,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想了想,觉得实在不知该以哪种态度面对姜西,又尴尬,又迷茫,又无措,
还有一些些小激动,小温暖,小幸福。
偏偏他又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后者。
李泉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手指不能动,他的手腕和胳膊肘承担了浩大的工程。
刚坐起来,姜西就进来了。
李泉身子一僵,又滞那儿了,挂着副人类尚未研究出色彩的脸。
姜西倒是平静很多,他走上前,“我去学校上课了。”
李泉一愣,随后干干“哦”了声。
姜西从书桌上捡了包,又拐到床边,不忘叮嘱,“有需要找老沈,他就在门外,喊声就成。”
李泉低着头,然后,点了两下。
“好好睡觉,其他的不用管,”姜西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最重要的,不准逃跑。”
“…………”李泉心里一咯噔。妈的,他住我肚子里在吗。
面上却催了句,“你快走吧,别迟到了。”
姜西又看了他会儿,起身,离开了。
李泉就盯着那扇门。大概五分钟后,他听见院外车子发动的声音。
李泉不敢耽误,也顾不得穿的还是睡衣,趿着拖鞋,僵着双腿,往门口移。
他腿上也有伤,所幸没腹部严重,不能跑,不能跳,慢走还是可以的。
就在他握着门手,一把打开,准备出去时。
姜西的脸,清晰地映在眼前。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姜西面无表情看着他,末了,启唇,“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的。”
“…………”李泉彻底没话辩解了。
姜西下巴扬了扬卧室,“进去躺好。”
“…………”李泉还在垂死挣扎,放软语气,“我身上好的差不多了,”
他甚至抬了抬腿,还试图跳两下,“你看,我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还能。。”
还没说完,膝盖伤口一裂,疼得他一抖,低嘶一声,险些朝下跌了去。
姜西,稳稳扶住了他,李泉靠着他的支撑,总算站稳。
“…………”再看向姜西时,不免心虚,李泉垂了眉。
姜西冷着脸,操过他的背和腿弯,将人抱起来,送回床上。
“再不老实,”他淡声,帮李泉盖好被子,胳膊塞进被窝,“我就把你绑起来,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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