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第三十一章、
我在五点二十五分睁开了眼。
房间里有些暗,遮光布帘把大片晨曦拦在外面,窗口只透了浅浅一方光晕,我侧躺在床上,借这点光看着地板上散落的东西——
衣物、内裤、纸抽盒、用过的纸巾。
这片狼藉不由令我想到某些色调偏冷的文艺片,三五秒钟时间,镜头从这些极具暗示性的物品上依次掠过,不需要声音和字幕,这组画面意味着什么观众们都能够心领神会。稍微不同的是,我眼前全部都是风格硬朗的男性衣物,它们一件件的好像在提醒着我,几个钟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荒唐事。
我盯着一团纸巾看了半天,无声地长吁口气,摸出手机扫一眼实时气温,往常这时候我应该起床洗漱准备出门晨练了。
尽管已经调离了一线,可我从没敢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万一哪天在街上碰见个毛贼我都追不上制不服那就太热闹了,丢不起那人。为了让体能长期稳定地维持较佳的状态,每天早上我固定要下楼负重跑圈。
调到职能部门以后工作时间和作息时间都稳定了很多,晚上偶尔需要应付一些饭局,总体来说还是比在刑警队的时候轻闲。过去常常觉得时间不够用,吃饭睡觉跟打仗一样,可真正闲下来了又嫌时间太多,多得我没处挥霍。下了班不是宅家里养生就是泡健身房和拳馆,一年又一年,一晃也就这么过来了。回头想想这段日子不论工作还是生活方面都算得上顺风顺水,可在我的记忆里,它们苍白又模糊,找不出值得一提的地方。过去与现在的分水岭,似乎就定格在陆绽离开的那一天。那之后,时间于我仅仅是日历上的数字,时钟上毫无意义的分分秒秒。
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年死的是我不是唐无极,那么陆绽就不会遇见我,不会出事,在警队干个一两年就会被他爸爸弄走,他会喜欢上一个懂得珍惜他的人,好好的生活;而唐无极和陆竞慈也仍过着他们的小日子,他们必然也会尽心竭力照顾好我的家人,就像我现在做的。之后每逢清明过来看看我,回忆回忆过去,展望展望未来,那孙子再跟我讲点儿八卦吹吹牛逼,这多好。
最多余的人就是我,可偏偏我的命硬,不仅硬,还总有人当成宝贝一样护着,他们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一只手忽然搭上了我的腰,接着是炽热的身躯贴上我的背,有人用温软的脸颊和嘴唇在我后颈浅浅地蹭着,像个什么黏人的小动物,只是这小动物体积过大,我这两米的床多出他来竟显得有些拥挤。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到那团纸巾上,耳根子隐隐发烫。也不知道我是欲求不满到什么程度了,光是被他这么贴着都受不了,下面很诚实地起了反应。我无奈地把那只手臂从我身上轻轻移开,又往床边挪了挪,打算去冲个凉解决一下问题,结果才坐起来往旁边一瞧,就不想走了。
陆绽微睁开眼,目光迷蒙地望向我。
重逢后他向来摆着一张冷脸,总像谁欠了他很多钱。而在这个天光熹微的清晨,他从我的床上醒来,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懵懂与柔软,呼吸也小心翼翼,看起来格外的乖,令我一瞬间心神恍惚,仿佛过去那个矜持羞涩的小青年又回来了。
我伸出手想摸摸他额头,问是不是吵醒他了,让他接着睡。可还没等碰到,他就蹙起眉心倏地捉住了我的手腕,沉声质问:“你想去哪?”
……
哪他妈还是什么矜持羞涩的小青年了?我刚才是瞎了吗?
铁钳般攥着我的手让我心头满满的怜惜散去了大半,随即我又感到一丝庆幸——如果他仍像昨晚那样跟我撒娇卖乖装可怜,我还真拿他没办法,恐怕不论他提出什么无理要求我都要立刻答应。现在他回复了常态,反而令我清醒不少。
我是天生的吃软不吃硬,他乖乖的什么都好说,而他露出这副强横霸道的嘴脸时我就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锐气。
我把手用力抽回来,故作冷淡地说:“既然醒了你也起来吧,收拾收拾,穿衣服。”
他脸色一变,坐起来问:“你赶我走?”
我就奇了怪了,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觉得我会赶他走?我什么时候赶过他了?怎么就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印象?
我用手背在他额头上敲了下:“瞎想什么呢,我让你穿衣服陪我下楼跑步。”
他怔怔地看着我,像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看他这样,我只好说:“那你再躺十分钟吧,我先洗漱。”
我正要掀被子起床,他忽然挨过来了,将膝盖挤进我双腿间,左手按着我的胸口,制止我起身。
我:“干什么,别闹……”
贴得太近了,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我还以为他又特么想亲我,差点把眼睛闭上了,他的嘴唇却落在了我眼角,轻轻一触,又慢慢滑向耳际。而覆在我胸口的手一路向下,在腹部暧昧地划起圈儿,时不时擦过我精神抖擞的老二,他问:“你要这样……出去跑步?”
声音很低,懒洋洋的,带着晨起的沙哑,跟温热的气息一块儿往耳朵里钻,让人骨头也酥了。
尽管经历了昨夜,可他这个样子我仍然不能够适应,我把他推开些,仔细打量着问:“你这都是跟什么人练出来的?”
他不明所以:“什么?”
我拍拍他状若无辜的脸:“瞧你这一套撩闲的业务极其熟练了。”
我其实是没话找话随口一说,可说着说着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儿了。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豁达的人,如果跟谁开始谈感情,绝对不会去探听对方的情史。这么大人了,谁能像一张白纸似的等着你到来?凭什么?人家的过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如今对着陆绽,我特么竟然成了一条双标狗!
眼前这个不复矜持,不再羞涩,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男性气息,充满危险诱惑力的男人,总让我忍不住去想:在国外的这些年,他经历过什么?都是怎么过的?有没有找过什么伴儿?如果有,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处到什么程度?还有他那个未婚妻,那又是怎么回事?他准备什么时候解除婚约?
这何止不豁达,简直算得上小肚鸡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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