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在渊还没彻底醒过神，他又是呆愣地看了会儿离祗才反应过来，眼底逐渐清明，也想起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你打算何时送我走？”

离祗被他没头没脑地问题给问愣了，转身将袖中的东西放到抽屉里，再转过来看着在渊：“你想好去哪了？”

“……没有。”在渊喃语了句，又忽的提高音量，“我将衣物都收拾好了，你打算何时送我走？”

离祗并未接他的话，而是在原地顿了会儿后拉了张椅子坐下，沉默地看着在渊。在渊也同他对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被烛光印得亮了起来，瞳色却深了几分似的，叫人平白从他眼中瞧出不安。

不足片刻在渊便怂了下来，不再梗着脖子与离祗对视，反而是将自己的凳子拉进了些，膝盖和他的抵在一起，小声道：“我已打扰了你们七日，你曾说过伤好后便将我送下山的，怎么还说话不算话了？”

昨夜谈起这事时分明还死命攥着自己的手，怎么今日就突然换了个想法？

离祗有些不解。

“那你要去何处？”离祗问道。

“……嗯，寻我父母去。”在渊头越埋越低，下巴都要杵到胸膛上了，“不过我的父母不在山下村落中，我记得是在西边的城镇里，远得很，我五岁时他们将我丢了，我也记不太清……”

“嗯。”离祗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明日便带你去寻。”

在渊沉默了会儿，忽然站起身往门外冲去，离祗似瞥见了他眼眶有些泛红，可那抹红一闪而过，等他再回首去看时，在渊已冲出了房门。

离祗望着他负气跑走的背影笑了许久才唤来热水，沐浴后躺在床上休息。

第二日遐遗早早叩响了他的房门，一边嚷嚷：“离祗离祗！在渊要走啦！你是不是吼他啦？离祗离祗大坏蛋！”

离祗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打开门后眯着眼睛适应了屋外刺眼的阳光才将视线挪到在渊身上，小孩儿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背上的包袱倒是瘪瘪的，像是没装几样东西在里头。

“先吃早饭，再下山吧。”离祗望着在渊的模样，愈发觉得好笑，“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你们要下山？”遐遗一听这话便瘪起嘴，不管是做正事还是游玩，他都是去不了的，“何时才回来？”

“我不回来了。”在渊忽然蹲下来用力搓着遐遗的脸，一字一顿道，“我要去找我爹娘了，我不要你们了，是我不要你们了。”说完他顿了会儿，小声道，“并非你们不要我了。”

等吃过饭，在渊又背起自己的小包袱站在院中，一言不发地等着离祗。离祗给牵复好生交代了院中大事小事才抬起头，瞥了眼在渊。

“你真要带他去寻他父母？”牵复皱皱眉，小声道，“前几日我听山雀说他父母并非村里人，你上哪儿寻去？”

“陆家那二小姐唤我商议中元节之事，我顺道带他下山去罢了。”离祗摇摇头，“他事事都记不清，我上哪去寻他父母去？就当是带出去游乐一番，总不能老让他待在院子里，憋得整天胡思乱想。”

牵复这才放下心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