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堕神（一）（2/2）

挥起宽大的衣袖将余威尽数收回，冷眼一瞥面色微变的少年，九重天君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帝子殿下，地府无罪，您为何无端寻衅？”

“为何？难道天君不知为何吗？”

紧蹙的眉眼恨意更胜三分，对上九重天君肃杀的面庞，两人的目光交汇处似是有电光石火“将我支开九重天后，你到底对阿衍做了什么！何至于我寻遍六界，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身为九重天的帝子，你本就不该执着于某些人，某些事！”

袖手一挥，高不可攀的天君端着的是一张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的脸“念你初犯，本尊不做追究。谨记九重天上的为君之道，谨记守候万民苍生的正统功德，那才是未来的帝君该做的。”

“呵。为君之道吗？”

高昂着头，他身上有着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少年举世无双的骄矜“敢问天君，若连九重天的上神都不能守护，我又如何能守得住苍生，守得住天下千万人？”

“一只都未曾涅槃凤族小儿，他承担不起这份殊荣。”

“是吗？”

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低头看向手中那把红光明晰的不仁剑，他突然转手，将寒光夺目的剑刃径直往九重天君的心口刺去“我说担得起，他便受之无愧！”

万鬼惊呼，就连天君都在刹那间变了神色。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白虎横扑向少年撞倒在地，不仁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径直从黄泉之底插入进去，说时迟那时快，九重天君反手一挥，以缠身的阴气将少年束缚在三生石上，按住胸口看了眼手中的血迹，瞬间沉下的阴仄之色与天君庄严的身份并不相称“不仁剑出，神佛不留。帝子殿下，您这是真想要我和那凤鸿氏陪葬啊？！”

无影无形的阴气束缚得少年几近窒息。见势不妙，一道白光闪过，连同刚才闯入的白虎化作两个俊秀稚气的少年齐声喊到“天君手下留情！”

“孟章、监兵两神君倒是来得及时，想必也是得知临渊帝子蔑视天规，特意赶来阻拦吧。”

口中虚与委蛇，九重天君手中却丝毫未手软。眼睁睁看着少年浑身被勒出道道血痕，情急之下，孟章神君脱口而出“住手！天君若今日对帝子出手，可想过来年，不仁剑出鞘之日，便是九重天覆灭之时！”

无人察觉到，高不可攀的天君此时有一瞬间不能自制的颤栗。抬眼看向那个濒死的少年，纵是目光似刀想要杀他千百遍，他到底忌惮着在旁的两位上古神君，收手放过了他“你真应该庆幸，飞升九重天时，就带着不仁剑这道免罪符。”

遍体鳞伤跌落在地，深吸口气，少年撑起身子倚在三生石上，纵使疼到几乎说不出话，却还嘲讽似的笑着“冒着被钧天凤族问罪的风险也要将他打入凡间，天君，若不是你如此不惜代价，可能我今日也不会想杀了你。”

缄默不言，眼前这个少年，纵使丧失了过往的所有记忆，刻在骨子里的那一份傲气却半丝未减。千年前执剑而立的身影和如今浑身是血的少年相融合，九重天君甚至有一刹那恍惚的心悸——那是历经血战后经年不减的恐惧。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是万神之主，突然冷笑，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他的身形瞬间和万千天兵一同消失在地府之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