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胡说，我怎么可能是仙鹤变的。”莫子逸正色道，然后神色间忽然就带了点低落，“世道纷乱，穷人家养不起孩子的多，偏我又是这等相貌，所以……五岁上，便有人牙子来家里想买我去……娼馆，父母虽然不舍，但家里子嗣已然不少，真真已经养不起我这一张嘴，于是便……将我卖去了。”

安弦挑一挑眉，他以为只有女孩儿家会被无良的爹妈拿了去换铜钱来贴补家用，没想到莫子逸一个男娃竟然也会有这等遭遇。

“我入纯阳已经八九岁年纪……”莫子逸垂下眼看着自己放在膝头的手，那双手正稳稳的被安弦托握在手心里，“我当时因年岁尚小，所以只是厅前楼后做些杂役。可没想到有客人偏好幼童，点名要我接客，我……偷听到他们议价，便逃了。”

“你可是逃出来时候遇到你师父？”安弦问。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莫子逸苦笑了一声，“我刚逃出两条巷子便被捉了回去，龟公怕我打伤了皮肉客人不喜，便着人用针在我腿根嫩肉乱刺，又怕客人嫌幼童难以承欢……强行将……推入我后穴……”

安弦眼神暗了暗，慢慢握紧莫子逸双手。

莫子逸只低着头，喃喃的说：“我遇到的是方轻涯，许是我当时哭闹声音太大，被他听见，我只见到一个小道长宛如一只白鹤一般从窗内穿进，那些龟奴护院便纷纷倒在他剑光之下，于是我便求他救我……然后，我便成了师尊的弟子。”

安弦轻吐了口气，过去慢慢挨上莫子逸唇瓣，莫子逸合上眼在安弦唇边问：“你现在还觉得我哪里都不脏么……我在那种地方呆了三四年，虽没接过客，可有些事也是被迫着做过了。”

有些人，并不会因为是孩童就心存怜悯。

“脏什么……”安弦手扶着莫子逸后颈碾住他唇瓣辗转，“我只心疼当时曾那样对你，若……我早知如此，从一开始便将你护在心口。”

我本以为，你这样的人，必定是从生下来便众星拱月一般的天之骄子。

若不将你从天上扯下来，我又如何能够得到你。

长相气势身手无一不好，甚至……太好，最初只为发泄，然后便一天天沉迷下去，我知你与我不同，若我松开手放了你，你便会回到我无论如何都够不着的高处，所以我只想折了你翅膀让你一生一世再也飞不起来，只能跟我在一处落着，哪怕是最后要了你的命，也要让你死在我手里。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我千算万算终究没算到我会舍不得你死，舍不得，就只能放了你，幸好……当时放了你飞去。

不然，你要我现在如何过活。

安弦微闭着双眼，只轻轻柔柔的在莫子逸唇边颊畔一下一下的吻，莫子逸一动不动的承着，忽然问：“安弦，你又是如何入的万花谷，家在何处？”

“我没有家，本就是个孤儿来的，裴师兄和阿麻吕师兄出外办事，回来在长安的官道边捡了我，嗯……因为我偷了他们的干粮。”安弦眯着眼睛笑，“我一个乞儿，哪里认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只看他二人衣料上乘，便摸上去了。横竖我那时已经染了瘟疫，生死由天，什么都浑不怕的，倒是那些被我偷了的人怕的多一些，我已注定活不成了，他们可还要活，越是穿的光鲜漂亮的，就越怕死，更不会跟我计较。”

“谁知道这次却摸着了两个大夫，直接被捉回了万花谷扔给了孙爷爷，人贱便命硬，孙爷爷到底是把我治了转来，我就拜在他门下进了万花，就连名字都是他赐的。”

“安弦？为什么起这名字，我本以为你家里便是姓安。”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万花谷里那位抚琴的琴圣所赐。

“我儿时皮得很，搅闹的谷里片刻都不得安宁，所以师尊赐了我‘安弦’二字，只说是‘一弦安则万籁寂，心弦安则尘世静’，大抵是想让我不要太闹罢，只不过看来并无用处。”

依旧闹得人人不得安。

莫子逸想了一会儿，叹口气道：“你师尊当真疼你。”

“是啊，我也是到长大了才省得师尊用意，小时只以为他是嫌我太吵闹。”安弦叹道，“说起来，我醒来还没去拜谒师尊，想来……这阵子他替我操了不少心。”

说着随手敲了敲桌上酒盏，又拿起来嗅一嗅，面带疑惑的道：“这酒我怎么总觉得像是我在恶人谷给你喝的那种？”

说罢又仔细嗅了一回，用尾指沾些残酒送进口中细品，面上疑惑之色更浓。

“这就是你自己配出来的药方。”莫子逸说。

“我的药方？我的药方怎么会在这里？”安弦困惑的放下酒盏，“这是当时按着你的伤势临时调制的方子，别处不可能会有啊。”

“我四处寻你不着，就去了恶人谷，想着你也许会被他们带回居所，谁知在你房里，没找到人，却找到了这张方子。”莫子逸看看那酒盏，“当初你说这是化功散，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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