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收留(2/2)
大眼瞪小眼,画面一度有些尴尬。
苏阑很绅士:“你先说。”她想,风轻舟也是个直女,说不定正莫名其妙呢,还是让对方先说吧,自己好解释解释。
风轻舟很淑女:“不,你先说。”她想,苏阑是个直女,不可能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还是对方先说比较好,免得自己会错情,和之前一样尴尬。
“你先。”
“不,你先。”
再一轮的瞪眼攻势下,苏阑率先败下阵来,抹了抹眼泪。
“你是boss,你先说。”
“你是骨干,你先说。”
苏阑坐正了,呆毛一立:“还是你先吧,毕竟你一米七。”瞧啊,她为了让风轻舟先说,甚至都黑起了自己的身高。
“还是你先吧,你矮你先说。”这人可真小气,敢情在这儿等着自己呢,风轻舟低下一米七的高贵头颅,选择了同情小矮子。
“……”
苏阑很气,风轻舟对别人那都是春风般的温暖,对着她怎么就这么恶劣与幼稚呢?她难道不知道,浓缩就是精华这句话吗?
口不择言的她选择了一句流行语:“你胸大你先说。”
说完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风轻舟的眼神很复杂,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又瞥了一眼苏阑的,沉默半晌,发现根本无法反驳苏阑这几乎是自黑的一句话。但,想到苏阑悄悄看过她的胸,她有些气恼地红了脸,开始了威胁:
“……你说不说,不说就……”
好的,苏阑知道风轻舟想干嘛了。
她哼哼唧唧地打断风轻舟:“扣我工资是吧?你扣吧,反正也没多少了。”这话配上苏阑那哀怨的表情,就像是饱受主人压迫的小猫咪,在生活的重压下渐渐变得可怜兮兮。
风轻舟难得有些愧疚,难道她真的把这句话当成了习惯性威胁?她是这么过分的所长吗?
事实证明,她是。
“那就……再扣下个月的。”
苏阑渐渐失去笑容:“……?”有谁可以告诉她,这位风轻舟女士,是个什么类型的魔鬼?
看着苏阑吃瘪的样子,风轻舟忽而敛眉,低低轻笑。
这笑,像极了苏阑曾在画展里看过的古画。时光无声地翻卷,陡然地回眸,就捕捉了那古代女人翻飞的衣袂与笑容。虽记不清容颜与服饰,却还能记住那不曾褪色的温存与缱绻。
而风轻舟像是补全了她记忆里的空缺,和那抹影子奇迹般地合在了一起,美得如梦似幻。
苏阑像是被这美酒一般的声音给蛊惑,红了红耳朵,侧身从旁边拿了个一模一样的猫咪抱枕抱在怀里。
风轻舟静静看着她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眼底柔光更盛。以前,她的闺蜜萧明颜曾问她,理想的生活是怎样的?
她有一次是这么说的:“我和我喜欢的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可以相谈甚欢,也可以默然安好。”
可苏阑,是这个人吗?她,可又愿意当这个人?
风轻舟不愿深想。
那边,幼稚园小班的苏阑同学选择认输:“好的吧,我输了,我先说。”
幼稚园小班的风轻舟同学挑挑眉,摊开了手,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
苏阑想了想:“……说什么来着?”
“……巧了,我也忘了。”
“那说个别的。”
“行。”
两人迅速达成了一致。
苏阑眼睛在客厅里瞄了又瞄,总算想起个事儿:“你客厅挺大的,不过好像少了个东西啊?”
“什么?”
苏阑朝向饭厅看了又看,确认没有饭桌这个东西,“你吃饭在哪儿吃啊?”
风轻舟浑身一僵,敛下眸色,淡淡地说:“哦,那个啊,我一般不在家吃饭的。”
“上班挺正常,周末呢?”
“外卖吧。”
苏阑倒不觉得奇怪,这挺正常的,“我周末偶尔也点,不过你在哪儿吃?”
风轻舟沉默了会,移开了目光。
“……就这儿。”
苏阑庆幸自己耳力好,才听得见那很小声的一句话,“这儿?这儿是哪儿?茶几?”
风轻舟轻轻点头。
这可就稀奇了,一般来说,不是懒人或者爱边看电视边吃饭的人,都不会把饭拎茶几上吃的。毕竟这茶几白色的,不太经脏不说,也不像风轻舟这个一向爱干净和勤快的人会做的事啊。
“你喜欢看电视?”
苏阑问完这话自己都不太信,那电视一看就很新,感觉就没打开过几次。况且现在手机和电脑这么方便,看电视的人也蛮少的吧?
“不喜欢,只是……不想坐到饭桌去。”风轻舟语气很轻,飘乎乎的像是无根之萍。
苏阑神经再粗也觉察出了异常,只得拙劣地转移话题:“我再待一会,就回家了……”
风轻舟垂下眼睑,兴致不高:“嗯。”
苏阑看着风轻舟,觉得对方有些孤独。她巡视一圈,也许是因为心态变了,所以不再如之前那样想了。风轻舟家里的装修她很喜欢,可是作为家,色彩实在太过寡淡了吧?不是白就是黑……她闺蜜说过,这是典型的冷淡色。
这个人偶尔也是挺别扭的,她想。
苏阑叹口气,站了起来,往风轻舟那边走,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下,像一只讨好主人的栗色小猫咪,认真地凝视风轻舟:“在想什么?”
她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一团裹了糖粒的糯米,又软又甜。
风轻舟被苏阑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无助地抓了抓手里的抱枕:“……没啊,就……觉得你回去路上不太安全。万一,他们还在下面蹲守怎么办呢?”
风轻舟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些什么,她只想让苏阑留下……
留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
苏阑像是看穿了她,又像是没有,语气带了点诱哄:“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风轻舟把心里那团冒了头的毛线压了下去。
“我……不知道。”
苏阑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头顶,主动蹭了蹭,神情温软:“boss,介意收留无家可归的我吗?”
此话一出,刚才那团毛线又疯狂地窜,勾得她心里很乱,只能茫然地任由那股名为苏阑的线头自顾自地穿来穿去,最后把线团解成了一根弯曲的丝线,缠绕在不知名的心底某处。
“好啊。”
她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