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我等了一下，见阿宝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好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孩子，醒醒。”

阿宝揉揉睡得迷糊的眼睛，“老人家，您找谁？”

这一声老人家，叫得老子眼泪差点儿下来。我抽抽嘴角，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老朽跟你打听个事儿。”

阿宝还挺热情，笑嘻嘻道：“什么事儿？”

我望了一眼陈鸣卧房的方向，“就是你们家大少爷……”

话还没说完，阿宝的眼睛一亮，“您是看了告示，过来给大少爷治病的吗？”

我心里一沉，“治病？”

阿宝的脸耷拉着，叹口气道：“有小两个月了，我们大少爷不说话，也不哭也不笑，就像根木头似的。也不知到底害了什么病，请了不少名医过来，总也治不好。”

我摸了摸胡须，沉吟道：“公子的病多半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老朽愿意一试。”

阿宝脸上立刻笑出一朵花来，拉住我的手道：“那真是太好了，先生，您快跟我进去见夫人吧。”

我看看身上的衣服，面上有些发窘，“老朽就这么去见夫人，怕是有些不妥。”

阿宝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跟我来吧。”

我道了声谢，随着阿宝来到西厢的客房，沐浴洗漱，换了干净的衣裳，照照镜子，啧，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老头儿胡子拉碴看着邋遢，但好好收拾一下，倒也不算太丑。

阿宝领着我来到会客厅，老爷子老夫人都在上首坐着。

“老爷，夫人，先生来了。”

老夫人和老爷子都很客气，全都站起身点了头。

我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

“先生贵姓？”

我想了想，笑道：“免贵姓胡。”

老爷子客气了两声，“原来是胡老先生，幸会幸会。”

待老爷子问起医治的方法，我摸着胡须，沉吟道：“大少爷的病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不过，具体情况，得等见了大少爷才能说。”

许是失望的多了，老夫人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怀疑，道：“依先生看，犬子的病何时能够痊可？”

我沉吟片刻，摸着胡须道：“或许一日，或许一月，或许一年……具体时间老朽可说不准，不如先让老朽过去看看。”

老夫人摆了摆手，“好，那就有劳先生了。”说着，命小丫鬟夏荷领我去看陈鸣。

我拱了拱手，笑道：“那老朽就失陪了。”

夏荷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陈鸣，不知怎么，一颗心渐渐提了起来。

绕过花廊，转过假山，来到东厢院落。

碧桃一直在门口守着，脸上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夏荷跟碧桃打了个招呼，道：“大少爷怎么样？”

碧桃努努嘴，示意木盘上的药，“一点儿都不肯喝。”

夏荷叹了口气，推开门，对我恭恭敬敬地道：“先生，大少爷就在里面，劳烦您进去看看吧。”

我道了声客气，迈步走了进去。

陈鸣瘦了整整一圈，木呆呆地坐在床头，手里抱着个瓷瓶，也不知装的是什么。陈鸣之前虽也呆傻，但有人进来了，会去看是谁，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眼睛连动都不动一下，就好像一个木头人。

我有些心疼，但又不能直接表明身份。

青玉说得对，符离已经死了，现在站在陈鸣面前的仅仅是一个陌生人。陈鸣是神仙，历劫期满，自会飞升成仙。而我，现如今连妖都算不上了。我和陈鸣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做个了断。

想到这里，我眼眶一阵发酸，假咳两声，道：“公子有什么心事，可否与老朽说说？”

陈鸣理也不理，只木呆呆地望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

我只好转到陈鸣面前，挡住陈鸣的视线，干笑道：“公子在看什么？”

陈鸣眼睛眨都不眨，似乎没看到我这个人。

我抽抽嘴角，笑道：“公子听得到老朽说话吗？”

夏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先生，少爷已经好长时间这样了，不管是谁跟他说话，他都是一句话也不应。”

我摸摸胡须，叹道：“老朽明白了。”叹口气，“公子心情郁结，需打开心结才行，短时间怕是不会奏效，还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夏荷点了点头，“先生放心，老夫人已给先生安排好了住处，请先生随我来吧。”

我不忍再看陈鸣，也怕激动之下不小心吐露实情，只好先随夏荷回去。

反正时间长得很，我就不信，老子还搞不定一个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