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六章 当面杀人(2/2)
秋风瑟瑟,明月高悬,月光倾泻在草地上,随风起伏的枯草有如海浪,数千大唐铁骑在夜色之中疾驰前行,好似一片潮水汹涌澎湃,马蹄轰鸣,震人心魄。
禄东赞坐在城下的长亭里,看着狂飙突进至眼前的大唐铁骑,目光中流露着不甘,但更多却是艳羡。
在吐蕃,哪怕想要得到一把铁壶都是难事,军中甚至难以装备制式战刀,若是哪一个军官得到一身铁甲,简直羡煞旁人。
而在大唐,每一个唐军都被武装到牙齿,精钢打造的制式横刀,明光铠、山文甲几乎校尉之上军官人手一套,战马的嚼子都在月光下散发着钢铁的光芒。
这样的军队,如何战而胜之?
这样的国家,几时才会衰败?
乌黑的铁甲、闪亮的钢刀,好似乌云一般笼罩在禄东赞心头,见不到一点光亮。
……
看着马前迎接的悉多于,房俊翻身下马,正欲上前,被身后的程处默拉住。
“大帅,让我先去试探一下。”
程处默很是紧张,虽然对麾下将士的战力有着充分信任,但毕竟深入虎穴,稍有差池便会导致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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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笑了笑,似乎没见到马前的悉多于,对程处默道:“兵书战策上说的那些自然都是至理名言,但也不能墨守成规,而是要活学活用。咱们此来,虽然做好了剿灭噶尔部落之准备,可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何乐而不为呢?禄东赞在吐蕃身份尊贵、声望卓著,若能使其衷心敬服、诚心依附,当可消弭于一场刀兵。”
悉多于心中战栗,不敢出声。
果然唐人来者不善……
程处默不再多言,而是摁着腰间横刀行于房俊之前,试图以身体遮挡有可能射来的暗箭。
房俊笑呵呵的缓步而行。
直至亭外,程处默摁刀而立,紧张的观望四周形势。
房俊则走向亭中,亭外有两名吐蕃兵卒,其中一人上前:“还请越国公解下佩刀,方可入内。”
房俊二话不说,抽出横刀,狠狠朝着对方脖子斩去。
没人想到他会在禄东赞面前挥刀,加之力大无穷、刀速极快,所有人未等反应,钢刀已经斩断脖颈,一颗头颅滚落地面,鲜血从胸腔之中喷溅而出。
所有人先是愣在当场,继而在场吐蕃人勃然大怒,一片“呛啷啷”的拔刀之声,杀气腾腾的围拢过来。
程处默心里骂娘,却半点未曾延迟,箭步来到房俊身前,抽出横刀,只要有人敢于上前便厮杀一场。
“都住手!”
亭内,原本安然稳坐的禄东赞霍然起身,站在长亭的围栏边,将几乎扑上去厮杀的兵卒喝止。
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房俊,扶在围栏上的双手青筋暴突、指节发白,显然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愤怒……
“越国公身临伏俟城,却当着老夫的面悍然斩杀兵卒,当真以为老夫不敢下令将你毙于此处?”
周围兵卒闻言,纷纷踏上一步,齐声大喝:“杀!”
气势迫人,怒目而视,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
程处默握刀的手很稳,但面色发白。
房俊却视如不见,将染血的横刀丢在地上,双手负于身后,微微仰起头,微笑道:“大相胆子比天还大,既然心中并无亲族之羁绊,无所谓噶尔部落之生死存亡,又有什么不敢做呢?”
禄东赞略作沉默,继而道:“越国公带兵前来,威逼伏俟城,是打算彻底撕毁当初之协议吗?”
房俊“呸”了一声,骂道:“老贼岂还要一些脸面?你自己打着什么主意,真以为能够骗得过大唐?你敢再说一句是大唐撕毁协议,我现在就下令攻陷伏俟城、屠灭噶尔部落!”
虽然置身于群敌环伺之中,动辄有性命之忧,可程处默依旧对房俊的胆气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就吃准了禄东赞逆来顺受、投鼠忌器?
禄东赞扶着围栏站在亭内,目光从房俊头顶越过,看着远处黑压压矗立的大唐铁骑,抿着嘴,半晌无言。
气氛压抑,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终究,禄东赞缓缓吐出一口气,摆摆手:“都退下吧,还请越国公入内叙话。”
杀了房俊又有何用?
甚至于杀了这六千铁骑又有何用?
祁连山之北,尚有裴行俭、程咬金、牛进达,大唐顷刻之间便可聚集十余万甚至数十万大军,噶尔部落的结局只能是灰飞烟灭、血脉无存。
唐人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徒逞一时之英雄,却要承受不能承受之恶果,何其蠢也?
生死存亡面前,所谓的气节、尊严,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