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2/2)
能有一个男人,即便只是一个名分,也愿意为心上人去争,那那个心上人,这辈子便再也无憾了吧。
而盛南桥,就是这样的人。
顾知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逐渐变大。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她微微握了拳,抬起眼,堂上的新郎新娘已经开始拜天地了,红艳艳地,落在眼底。
盛南桥也看了过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天地拜过,新娘子被送去新房,酒席也正式开始了。
韩苳在人群之中转来转去,一张俊脸很快变得通红。
韩苳来到了盛南桥面前,脸还红着,神情却有些不大对劲了,他一言不发地倒好了酒。
盛南桥看着他,两人沉默着撞了杯,一饮而尽。
韩苳握着酒杯迟迟没有松手,眼圈慢慢红了,“主子……”
盛南桥打断了他,“不是说了吗,从此以后,我都不是你的主子了,你和我郡王府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知一惊,可发现在场的人都没有丝毫意外。
韩苳咬了咬唇,眼睛红的厉害,声音也有些哑了,却真的改了个称呼,“小郡王。”
说完这三个字,韩苳似乎有些忍不住了,仰起头咬紧了牙。
盛淮拍了拍韩苳的肩膀,“大喜日子,别哭。”
韩苳一下子推开盛淮,袖子抹了抹脸,“谁哭了?!”
盛淮抱了臂看他,却也没有戳穿他。
盛南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嫁给一个哭包,我要是那姑娘,当场就和离。”
盛淮:“我这就叫刘姑娘来看。”
韩苳一听这话,果然激动起来,“不行,不要去胡说八道。”
身边一下子哄笑起来,盛南桥和韩苳也都笑了。
顾知觉得自己仿佛在众人之外,却对于他们的悲伤看得更加清晰深刻。
顾知不喜喝酒,没几杯便有些头疼了,便告诉了盛南桥一句,独自一人溜了出来,顺着小路走到了花园。
顾知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余光却看见了靠在树上的盛淮。
盛淮也看见了顾知,便走了过来,“先生。”
顾知点点头,拍拍身边的大石头,往旁边挪了挪,“坐。”
盛淮看了看顾知,见她没有介意,便坐了下来。
顾知:“韩苳为什么要离开郡王府?”
盛淮叹了口气,垂下了头,“不是他要离开,而是主子要他离开的。”
这件事,盛淮也是昨天刚刚知道的,震惊了很久,可转念一想,这却又是最好的。
顾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
盛淮沉默了下,问道,“先生听过韩苳的事吗?”
顾知摇摇头,盛淮说道,“韩苳是当年小郡王到了这里以后,立下根基不久遇见的。”
盛淮抿了抿唇,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当时韩苳就是个混混,混得不得了,被父母赶出家门,可没过几天,惹了人急了眼,跑到他家里杀了二老,韩苳红眼提着刀冲进来人堆里,一顿乱砍,然后坐在雪地里等死。”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画面。
少年一脸颓然地坐在雪地里,白雪覆在他的肩上,头上,还有刀上。
盛淮:“都快死了,被主子捡垃圾似的捡了回来,料理了他父母的后事,给他改了名字,把他拉了回来,”盛淮将脸埋在手心里,“若不是主子,韩苳或许早就死了。”
顾知:“那现在为什么?”
盛淮沉默了一下,看向顾知,“一个人,什么都不怕,可一旦成了家,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主子可以任由韩苳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一条命而已,但却不能让他妻子为他担惊受怕。”
所以,韩苳必须离开。
即便他不愿。
盛淮:“主子告诉我,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还得为了爱他的人活着。”
原来是盛南桥。
他想到了所有。
他为韩苳找好了妻子,为韩苳大办了婚礼,为韩苳找好了退路。
外界都说小郡王纵容属下,如今顾知才明白,最大的纵容便是放他们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顾知不知道韩苳会不会后悔,但盛南桥一定不会。
盛南桥,盛南桥。
顾知在心底默念名字。
你为他们想了这么多,那你呢?
你是为谁活着?又是否会为了别人放弃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