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2/2)
俞浣欠礼走出去,老婆子想起桌上还的水果,“它们搁着也无人吃,一并拿去了。”
“是。”俞浣回身取了装在竹篮里的水果,她去院子抓了一只老母鸡,想着公鸡熬出的汤不比老母鸡炖出的汤水滋补,她朝着一只老母鸡出手。
待提一篮子水果和一只肥硕的母鸡回瑶光院,她未发现到躲在树林里的小身影。
谢仟颜藏在树背后,她望向落在山林里的人家。
炊烟袅袅的屋舍,像块碧玉缀在荒原上,它点燃了这里的生机,一并装饰了这里的盎然。
谢仟颜蹑手蹑脚,私闯民宅。
“呱呱。”
“咕咕。”
她推开篱笆门,进去迎来一只鸭,还有一只鹤,鹤的姿态傲岸,昂首挺胸,它拇指大的脸,上面挂着两字,“你谁?”
谢仟颜踮了踮脚,想退出来,不幸撞到身后人。
“啊,对不起。”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眉目俊绝的人,她咽了咽口水,再次被师兄的美貌追魂摄魄。
顾华熵把手上提着的一笼子水果交给白鹤,白鹤咬住了笼子,自顾走了,留下两个面对面的人,他们桃花眼对凤眼。
“你……”谢仟颜心鹿乱撞起来,她的勇气和胆量,在这一刻藏头缩尾,不再抛头露面。
顾华熵冷冷静静的注视着陌生人,门中的师妹众多,他记得的人不多,其中一个叫弗若,她经常送自制的衣裳到面前,他勉强记住她的名字。
谢仟颜眼睛滴溜溜转,她本是贼气的眼睛,此刻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你是……”
“你是师兄?”她鼓起勇气出声,不巧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很好听,暖暖的,沉实的,富有磁性。
顾华熵不再说话,想到那些师妹,她们一片热情,满心倾慕,冲动起来直扑门面,求着他给予指导,或者捧出真心真意求垂怜,那些行为,超乎寻常,出人意料,他唯恐避之不及,为此养出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情,他学会了如何面对别人的热情,尽可能的冷峻,严峻,他就是以此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谢仟颜抬头仰望峻拔的人,他俊美的脸上,脸色平淡,那不像别人,会露出或欢喜或令人厌恶的容光。
他成了最特别的存在,他是最好看的人,俊美如谪神。
顾华熵俯视着女孩,她个头高,可才及他胸口,他仗着身高,轻易将她仰视的脸一览无余,门中不乏翩若惊鸿女子,她们艳若桃夭,各有千秋,独这一人,眉目清晰映在眼底。
她右眼角长着一颗桃花痣,点缀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美得灵动;
她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长长的睫毛煽动,投出绝妙的阴影;
她嘴角在巧笑倩兮浮起一角梨涡,迷人心志。
少小年纪,生得妙绝,肤容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堪称绝世佳人,只不过这种绝色落在他眼里,只让眼睛受益,他心里没有触动。
他专心于修炼,对身外物,及身外人,没有任何兴趣。
兴趣这种东西,人一旦缺少,就过得特别无趣,每日都是循规蹈矩,毫无新意,他少了世有多情气息,多了避世方外者的道行。
白鹤进去又出来,出来还见两个人深情相望,他们旁若无人,浑然忘我,真真感天动地,太阳要落下山了。
谢仟颜耳朵红起来,她脸上滚过热流,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她惊觉失态,顿时捂住脸逃之夭夭。
肯定是脑袋撞坏了,必须尽快养好。
她飞回了瑶光院,进入回风阁,去到二楼。
启恒在瑶拜楼和天枢院的大长老交谈,谈完了出来,见到一溜烟细小白影飘上回风阁,她跑得飞快,像兔子。
“莫非惹事了。”不放心去查问,见她正忙汲水洗脸,作深呼吸。
“仟颜徒儿。”
“啊,师父?”
“这是怎么了,去和人打架了?唉哟我的徒弟哟,你可别拿在皇城里混的那套搬到凌霄门,门中的弟子,个个身手了得,他们武功在你之上,你要懂得保命啊。”
谢仟颜捏了捏脸,装作自个抓红了面颊。
“师父误会,我方才去查探地形,想逃跑,不小心中了花粉过敏,师父,徒儿是不是要毁容?”说着眼角挂泪,一副楚楚可怜,吓得年过半百的老人后退一步,“逃跑的事甭想了,除非你要让师父提着脑袋去向谢将军认罪。”
“啊?”
“你以为是师父想要收徒?还不是人情所累。”
“师父,你说这话太伤人,合着骗我爬山不够,还想骗我同情您老人家?”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凌霄门有什么不好,何以这般瞧不上?”
“我……以后还要出嫁呢?”
“???”
“听说凌霄门的人不食人间烟火。”
“……”
“不能成亲,不能嫁人,还不许儿女情长。”
“…………”
启恒瞅着想多了的丫头,他捏着自己的胡须审视心思贼多情的孩儿,这孩子一点不像她母亲,将军夫人月氏,一生戎马,走南闯北,巾帼不让须眉,她女儿不行,一副人间小样,处处挑事惹非,只要打不过人家就靠将军府作后盾。
“师父?”
“谁告诉你入了凌霄门就是出家人?”
“外人不都这么传吗?难不成这里还有鸳鸯锦,神仙眷侣?”
“你呀,想与世美满,在凌霄门最好。”
“何意?”
“即是凌霄门淑质英才数不胜数。”
“这么说,允许儿女情长咯?”
谢仟颜眼睛发亮,她以前喜欢揍调戏良家妇女的贵公子,她会收走他们身上的银钱银票,刮了一分不剩,转头拿去分给吃不上馒头的人,叫他们去吃碗热乎乎的面,那种欣喜之情,会让她的眼睛发亮,笑得亮晶晶,而眼下,她又露出这种精光,一副要打劫人的样子,当然,往常是打劫钱财,如今想劫人。
启恒头疼,他确信收徒是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人情亏欠这种事,真真一辈子不要沾染才好,若然人生鸡飞狗跳。
师徒俩下楼去吃晚饭,瑶光院的门殿不多,只有一座主楼,瑶拜楼,还有两座阁楼,回风阁和落风阁,两阁高五层,还有一座高三层的殿宇,在入门的右手边,没人住,长年门殿紧闭,里边结满了蜘蛛网。
启恒一一向懵懂无知又诡计多端的徒弟作简略说明,他待要说及院中的一草一木,门中的弟子前来告知,“七长老,众长老在主宫议事,请您过去。”
“那乖徒儿,你只能自己吃饭。”
“好,师父去吧,徒儿不跑了。”
启恒相信小丫头的话,她十句话有九句不是真,今天这一句是真。
他走过万水千山,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小孩子的千方百计,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他背身离开,不忘丢下一句话。
谢仟颜双手负背目送恩师,她低头踩着地上的石子,滚了滚,猛一脚踢起,石子飞起,砸在了远去的老人身上。
“小丫头,你不懂何谓尊师重道!”
“噗,师父师父,我不是故意。”
谢仟颜摆摆手捂住眼睛,她低头笑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