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吧（2/2）

谢仟颜跑出皇城，马不停歇，疾驰奔赴凌霄门。

老道人让她慢点，“身后没有人追来，或者你想早点去门中见各位师兄师姐？”

“您想多了。”她对山门中的人不感兴趣，那些人说是远离尘世，到底身在江湖。

而且江湖人喜欢刀光剑影，动不动拔刀相向，说好听了是快意恩仇，说难听了是杀人不眨眼。

他们自认逍遥快活，豪情洒脱，眼里瞧不起朝廷中说话总拐弯抹角的官家子弟。

“徒弟你对江湖人有偏见。”

“没有，要说偏见，我才可怜，被他们不待见，我还要微笑面对。”

“……”

“我为将军之女，喜欢舞刀弄枪策马扬鞭，师父，你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是在担心为师？”

“您想多了，我是觉得自己和江湖人合不来。”

“为何？”

“我是朝廷重臣之女啊，江湖人最讨厌的对象之一。”

“呵，徒儿不要妄自菲薄，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针锋相对这种事，尽力避免，求一个和平共处。”

“……”谢仟颜嘴唇抽了抽，敢情遇上了对手，“老顽童，不正经。”

启恒心宽，不恼，小丫头，年纪小，不懂尊老爱幼，且容谅。

“师父，您为何非要收我为徒？”谢仟颜想探清老人的目的，这老头子藏得太深了，言语玄机四布，比威震四面八方的父亲还要难对付。

“你认为呢？”

“我想不出。”她是皇城里出了名的小混子，整日勾搭猪朋狗友胡作非为，很多人识得小钳子，不识得谢家将军女。

谢将军家里培养的那些暗卫，他们经常躲在暗地里擦额汗，边擦边翻白眼，他们长年护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她溜影的本事无人能敌。

月皇城的百姓都说谢家将军之女，天之骄女，生来含金汤金钥匙，打小锦衣玉食，又长得绝妙，天生一双桃花眼，面上梨涡带笑，她就是个扔在街上都被人珍爱惜之的宝，全身上下无一不巧，唯一可能不太好的就是她的心，所有人摸不透猜不着。

“收你为徒的原因，为师细想，大抵是你和为师一样冥顽不灵。”

谢仟颜不承认，她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家，怎可参照白发苍苍的老者。

师徒二人快马过山河，经康庄大道，翻山越岭，近旁晚找了客栈歇息，次日清晨起来又赶路。

谢仟颜满脑子都是逃跑，她想了一夜，家中不可回，那就去边城，边城有府邸，大哥被派去镇守西惮，她不信去到地方没人管。

老道人看出了鬼精灵打的主意，他大肆鼓励，“你不怕就跑，过了这山头，到处是走血路子的人，遇上了不由分说就送刀子，想清楚了就大意的闯。”

谢仟颜扶额，她贼心藏得很深，一般人看不出，偏老头成了神仙，一眼通透她的左思右想。

“师父，我真的想回家，我舍不得母亲，大哥二哥狠心，父亲残忍，母亲最疼我，她见不到我会揍父亲，我十四岁了，儿女长成尽孝，不能因我离家出走害得家中不得安宁。”硬的不行，来软的，想着小姑奶奶我混了市井多载，还能摸不透人心？

老头子捋着髯须笑得云淡风轻，他一脸的我信了你才怪。

“你呀，还小，世事见表面，功夫不够，容易被骗。”他带着想跑的徒儿上山。“这叫天行阶，为凌霄门入门阶，但凡凌霄弟子，必经之路。”他让她抬步，迈出第一步，第二步顺其自然。

谢仟颜踢着腿，迟迟不动。

“师父，素闻欲如凌霄，必过天阶，这百来级高的路子，长得非一般陡峭，让人望而生畏。”能不走吗？

“看来你很了解凌霄门。”

“哼，要是一无所知，师父是不是还要继续骗我？”

“说的哪里话？”

“师父从一开始就骗我，说什么拜入师门可以保护自己，潇洒江湖，飞檐走壁，你看看现在，我还没真正拜师，先要累死在长阶上。”

她踏上了第一级阶梯，才登上十来级，双腿发软，手脚发颤，她全身不听使唤提出抗议。

台阶分布太密集，一条堆一条，密密麻麻，层级难更仆数，让人恍惚错觉，这条路永远走不完，它在无限延伸。

“你不要抬头看，注意脚下就可以了。”

“为什么？”

“一步难登天啊。”

谢仟颜晕眩起来，阶梯，阶梯陡得很，像要垂直起来，她双手撑在地上，勉勉强强稳住身子，“这路太邪门了。”

“师父，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徒弟说话不中听，师父想害人你看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