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邪祟(2/2)
温家七代邪祟,为了方便称呼,被人简化成了“温祟七”,但温家对这个东西忌讳莫深,觉得“祟”不吉利,换了个同音的“岁”字。
二人都没想到这茬,一路到了温九光门前,也没反应过来。
温应敲开门,见温九光在里面,秦远嘉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拱手礼:“温家主。”
秦家不向人弯腰,温九光也没有为难秦远嘉的意思,出声让他不必见外。
他的外貌不怎么显老,但气质十分沉稳,显然已经听说过秦远嘉到来的事情,并不讶异。
秦远嘉十分契合锋芒毕露这一个词,听见温九光赞了一声“后生可畏”,不卑不亢地答他:“谬赞。”
他言简意赅地把魔修之事说了一遍,温九光谢过秦家好意,承诺有了消息一定会通知秦家。世家间总有点自己的联系方式,秦远嘉便不多问,见温九光似乎和温应还有话要说,退了出去。
温应上前两步,听温九光道:“阿且回来了吗?”
“回来了,我带秦道友过来的时候问过阿且,他说自己迷路了,是被秦道友带下来的。”
“又是第七代了……”温九光轻叹一声,“但凡和阿且有什么关系的事,我都没法多管,要麻烦你多看着他一些了。”
温怀弋是他亲生儿子,他万事都要避嫌,紧管怕温怀弋叛逆,松管恐落人口实,温怀弋年幼,哪样对他都只害无利。
温应最怕温九光拿这个语气跟自己说话,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舅舅,我们从小一起掏鸟窝长大的情分,您知道我怕什么,就别折腾我这条小命了。”
温九光:“……”
……他俩还真是从小一起掏鸟窝玩泥巴的情分,虽说是温应皮温九光看,但考虑到温应当初无人为伴的尴尬年纪,二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温应那时身为第一个七代弟子,实际也没少被温家人当“温岁七”提防过,除了温九光肯悉心教导他外,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基本都十分的微妙,处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地步。
当时温九光也还是少年心性,不忍心看自个儿侄子形单影只委屈巴巴地蹲墙角,就把温应带在身边胡乱养大了。
温应可能真是一个人闲出毛病了,从小就烦得与众不同,别人掏鸟窝他砍树,别人翻墙他上房揭瓦,气得温九光天天在后面骂他“混账东西”。彼时他也是小辈,得受温五代的罚,但又不能看着几岁的温应跟他一起跪,愣是咬碎了牙把气往肚里咽。
这点恩温应一直记得明白,故打温怀弋出生,全部回报给了温怀弋。
温九光:“混账东西,不骂你还不痛快是吧?”
温应一摸鼻子,把这耳熟的“混账”收入耳中:“我刚骂完六代最小的那个小混账,发着烧还乱跑,也不知道这时候退烧没有——风一吹就倒,白给他练这么多年剑了。”
“回头去陆小友那里替他讨点药吧。”温九光话头一转,问他,“这次出去还是没找到结婴的契机吗?”
“没有。”温应倒没露出什么灰心丧气的神情来,估计是早有预料,露出一个笑来,“当初还说我是温岁七呢,瞧我这样像是能祸害人的吗?谁家邪祟为了结个婴把自己头都弄大了,不如吊死算了,丢人。”
温九光觉得自己从他这话里听出点自暴自弃的味道来,宽慰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向前看。没结婴也不一定是坏事,境界凝练得越稳,突破之后就越能看出好处来。”
温应敷衍地应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问:“……舅舅,你也觉得‘温岁七’真的存在吗?”
温九光没说话。
温应:“不过就是个找不到源头的传言,有必要弄得满城风雨吗。说不准温滞就是自个儿摔了一跤,磕石头上磕出了伤,再一不留神栽进弱水里去了。”
“弱水压制灵力,温滞刚生灵根没多久,慌了神忘了——跟‘温岁七’扯哪门子亲戚关系?”
温九光没等他说完,一剑鞘拍到他背上:“你这没心没肺说的什么话?”
温应自认合情合理的一番分析被人这样啐了一句,果断翻了个白眼:“起码这次跟阿且没关系了,阿且是不是这个邪祟暂且不说,就算他是……”
他一顿,接着说:“……我也能让他不长歪了。”
这话说得实在感人肺腑,温九光自觉应该做出个什么表示来表达自己的感动,奈何温应此时的模样吊儿郎当极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温九光心知他小时候听到的风言风语比温怀弋更甚,可找不着立场去安慰他,只能一脚把温应踹了出去,让他去跟温怀弋煽情。
温应求之不得,迈腿就往温怀弋住处走。
这时已经入了夜,温怀弋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温应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不亟有人应他,腿一伸就钻了进去,看到温怀弋坐在床沿发呆。
温怀弋从五岁起就从温九光房里搬了出来,桌台上面点着盏灯,在漏风的窗户旁边被吹得直晃。
温应过去把窗户一关:“想什么呢?”
温怀弋见到他,唤道:“师兄。”
温应“嗯”了一声,十分有辱斯文地坐到了桌子上面,把那盏灯往旁边挪了几寸:“还不睡觉,以后长不高的。”
温怀弋心不在焉地嘟囔了句“快了”,被温应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头。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盒子,扔在温怀弋床上:“拿着,生辰礼物。今天事情多,没来得及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