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2/2）

“看在我叫您一声王伯的份上，”方玦慢慢把婴儿递给了惴惴不安的王伯，亲热笑道，“把你唯一的孙子杀了，再把你妻子杀了，我就原谅你。”

王伯顿时面如土色，王婆紧紧抱住孙子，惊恐地瞪大眼睛：“不要……”

方玦微微一笑道：“你不杀了他们，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他们。”

把鬼影刀递给了王伯。

王伯颤抖的手接过鬼影刀，那颤抖好像传染了一样，他整个人都像是筛子一样颤抖的厉害。

他昏黄的眼睛慢慢睁大，哑声道：“对不起，婆娘。不杀了你们，我们谁都活不下去！！”

“不——”王婆疯狂道，“方玦，你忘了你小时候我对你多么好吗，我给你买过糕点，带你回家，给你扎草编的兔……”

“别说了！！”方玦忽然暴怒道。

就在这时候，王伯突然动手了，却不是向自己的妻子和孙子动手。

鬼影刀刺入方玦腹部，方玦低头，笑得露出牙齿。

“其实一点都不疼。”

轻而易举夺过鬼影刀，一刀、两刀、三刀，泄愤一样刺入王伯绝望的身体里。

“不要——不要——！”王婆疯狂尖叫道，方玦还不满意，一手夺过她手里的襁褓。

“啊！——”

伴随着一声刺穿房顶的尖叫声，他们夫妇唯一的孙子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原本的哭叫声突然窒住。

一切都安静了。

方玦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血迹，坐在地上，望着昏过去的王婆，含笑道：“你看呐婆婆，他也舍不得在威胁下杀自己的亲人，那他为什么就要害我阿娘呢？”

“那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目睹一切的苏清鸢全身冰凉。

丧心病狂，这是苏清鸢能够想象到的，对此时的方玦最好的形容。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幻境，可苏清鸢心底也是一片凉意。

如果说方玦最害怕的是无法保护所爱之人的无力和弱小，可等到他长大，真正继承了这把来自韩笑的鬼影刀之后，他却依然困于幻境。

他确实也是一个另门的天才人物，除了年幼时韩笑在他身边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外，根本就没有人引导他，他错过了修炼最好的一段黄金时光，居然能够自学成才。

虽然学的，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术。

要灭门就要从我做起，方玦一家老小，但凡是沾染过当年陷害他母亲之事的，皆死于他之手。如今回到金陵，为的也是报仇。

“外面的雨好像下大了。”方玦低声道。

苏清鸢下意识应道：“是啊。”

忽然意识到方玦居然已经走了出来，是在跟她说话，她心里毛毛的，问道：“你不害怕我说出去吗？”

“你比我强多了，我知道你是从修真界来的。”方玦靠在墙上，懒懒道。

他浑身上下沾染了新鲜的血液，此时却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那平静的神情和语气让人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个作恶多端的杀人狂。

他望着一望无际的黯淡天穹，慢慢道：“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该死。”

苏清鸢没有说话。

她不确定如果自己经历了这些会怎么做。

方玦轻声道：“你杀了我吧。”

若干些时日后，苏清鸢和韩笑在篝火前谈到了韩缺。

苏清鸢问韩笑，为什么他一个信奉生死度外，心怀天下信条的散修会容忍韩缺在自己身边。

韩笑喝的醉蒙蒙的，他举着酒葫芦，躺在地上望着天边朦胧月色，就像是那个记忆中妇人圆润的面容一样。

“你以为韩某不想杀了他吗？”韩笑低低道，“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拿着我交给他的刀，干出了血流成河的事情。”

“你不知道，后来我好不容易摆脱了絜钩的影响，找到了狗东西。”

“狗东西把脖子伸了出来，告诉我让我杀了他，他活够了。”

“韩某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是我负了他们。”

“我废了他所有的灵力，让他跪在他母亲墓穴旁，不是为了向那些被他杀的人祈求宽恕，而是让他知道，他变成了他母亲最不想让他成为的人。”

“然后我对老天说，韩缺所有罪孽，从此后请都转移到韩笑身上吧。”

“我愿意身负罪孽，我愿意遭受天谴，我愿意立刻死去，我只是想让他活得干干净净，我知道他是一棵怎么扭都扭不回来的歪脖子树，从骨子里已经歪了，可我愿意承受他带来的一切恶果。”

“我知道被那些古板的正道人士知道，肯定放不过我，但我不管了。”

“所谓师傅，所谓父亲，不就是用来背锅的吗？”

这世间，能够被韩缺称为亲人的，仅存韩笑一人。

※※※※※※※※※※※※※※※※※※※※

哎呀宝贝儿们，抱歉了呀，又晚了半个小时。

我是放假真的起不来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