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2/2）

俩男的正流着哈喇子，色咪咪地拽着施颖往楼下走，突然背后一阵冰冷的声音，刚想回头，一人的后脑勺就被一记回旋踢猛地踩在了地上，另一人见大事不妙，伸出拳头就要砸出去，却被扭住手臂硬生生脱臼，痛得无比凄惨的哀嚎一声。

施颖摆脱了俩人的束缚，看到彭放凶狠地压制着他们，眼泪夺眶而出，感动夹带着尚未平静的恐慌，使她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彭放，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低声哭泣，“彭哥。。。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彭放刚才使出了将近八成的力气，加上喝了酒，此时累得整个人直发晕；他把那俩厮扔在地上，反手抱了抱施颖的背连忙轻声安慰她，“没事儿了，我马上报警，你别害怕～”

“嗯嗯。。彭哥。。”施颖哭得梨花带雨的停不下来，彭放也不敢把她推开，只得任她靠在自己身上，姿势别扭得想掏出手机报警。

其中一个小混混受伤不重，支起头咬牙切齿地偷偷瞪了眼彭放，从身后偷偷地摸出了一个瓶子，趁着彭放没有防备的时候举起瓶器，猛然朝他的眼睛喷了一道。

“。。啊？！”彭放来不及闭眼，就感到有什么辛辣的粉末渗进了自己的眼眶，又痒又痛，怎么也睁不开了。施颖吓得脸色惨白，“彭哥。。彭哥你怎么了！”

小混混一脸恶毒地站了起来，朝他俩步步逼近，放肆大笑，“敢打老子，老子就让你的眼睛好好尝尝辣椒粉的味道哈哈哈！”

彭放的眼睛疼得开始发红，泪腺不断地向外分泌液体，火辣的燃烧感甚至直冲大脑，让他本就沉重的神经变得愈加迟钝。彭放又疼又急，双手不停地把施颖往身后拉将她护住，忍痛低声说道，“赶紧走，去叫人。”

小混混哈哈大笑，“走？我看你们能走到哪儿去！今天老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他妈的废物。。”他正要冲上前好好地收拾他们，忽然下身被一股蛮力用力一踢，直接击中命根儿，瞬间惨叫一声，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正当他痛到哭爹喊娘的时候，旁边传来肇事者阴森的声音，

“你想教训谁。”

。。。！！！

“这声音。。。！！”三个人一模一样的心声，却传达着截然不同的情绪。小混混一脸被吓尿的灰白脸蛋儿；施颖则是被眼前这个人高挑健劲的身姿，灵活狠伐的动作给完全镇住。这个男人，简直帅气漂亮到让人脸红，只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可怕得令人生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碰上了自己的什么世仇；而彭放。。

不可能吧。。不会的。。怎么会是他。。彭放整个人忍不住地发抖，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看不见，如果看见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张让他两年来的无数夜晚魂牵梦萦，却又绞痛心扉的面孔。

若再见你，事隔经年，我将以何贺你？以沉默，以眼泪。。

原竞冷冷地盯着小混混看了一会儿，趁他心里发慌到走神的间隙，突然从衣服里抽出一把短刀，蹲下身一把刺穿了他的右胳膊。

“我操啊啊啊啊！！”小混混惊痛得大叫出声，嘴唇立刻没了颜色，“大爷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今天你动了他，你觉得，你还有命活着出去吗，嗯？”原竞拿刀贴着他的脸一遍一遍地滑动着，吓得混混冷汗涟涟，连呼吸和吞咽都快停止了不敢动作，

“。。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个。。这个女士是。。是你的人。。不然您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啊。。”混混下身都已经失禁了，心里哀怨致死；本来只想抓个美女去开开房，谁知她竟是这人的。。

施颖以为原竞是来见义勇为的，也没想到他当真下手如此狠重。看着小混混血流不止的手臂，暗暗心惊，“这位先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只是。。其实这种事交给警察会比较好我觉得。。”

“我不是来救你的。”原竞声音冷冽。

“。。。啊。。”施颖愣住了，混混此时好像也忘了疼，傻呆着望向原竞。那这人是来干嘛的。。约架？

彭放一直低着头咬着嘴唇，听到这话，腿脚发软地往后退了一步。

原竞目光死死地锁着他，抬起腿朝他走了过去。每一步，都逼着彭放止不住地往后退。

施颖看着彭放仍然通红的紧闭的眼睛，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位先生，不管怎么说，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帮了我们。我是骏綦酒业的公关部副经理，我姓施，你可以以后直接来找我，我会表达我真诚的谢意。只是现在。。现在我朋友眼睛受伤了，我需要带他去医院，所以麻烦你。。”

“我带他去。”

“。。。”，施颖的“让一让”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原竞面无表情地阻止了。彭放心里猛地一颤，施颖感觉到他偷偷地拽紧了自己的袖子，好像低声说了句。。“不行。”

“这位先生，你我互不相识，你这话说得，于情于理，仿佛都解释不通吧。”施颖说道；其实她也怕原竞，因为此刻原竞的眼神看起来太不寻常了。

原竞本就不是喜欢和人解释的主儿，此刻更是没了耐心，正想说句“让开”，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各种交谈声。

“这彭总和施经理都跑哪儿去了，说好陪我喝酒的啊～”

“哎呀童董，施经理不是帮您盯菜去了嘛～”

“哼，我看呐，八成这小俩口是躲哪儿逍遥快活去喽～我早就觉得你们那施美人看彭总的眼神不正常了，嘿嘿。。被我猜中了吧～”

“哈哈哈，童董怪不得好眼力～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儿大伙高兴，趁着老板不在，我给您八卦八卦，这个。。科普科普，我们骏綦的最大一朵桃花！哈哈哈。。”

“你这小年轻，嘴可比你们彭总的甜多了～那。。照你这么一说，这施经理和彭总是。。板上钉钉，铁打实的关系了？”

“嘿咻。。可不是嘛～我听说啊，俩人其实早就同居半年了，而且咱彭总那条件，那可是极品，极品中的！极品。。懂不懂，童董，咱。。咱不妨打个赌，过不了多久，您或许就能收到来自彭先生和彭夫人的喜帖了哈哈哈。。”

“哈哈哈。。这么一想，全垒打都成了，还有不结婚的道理吗～嗯嗯。。不错不错。。男才。。女貌！天。。天作之合！”

“哈哈哈哈。。”

。。。。。

每一句话，一声不漏地流进了在场三个人的耳朵里，施颖害羞得红了脸，小混混恨不得捶墙，喏喏地哭诉道，“对不起啊这位女士。。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结婚了。。我我我。。我也没把你怎么样是不是，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我祝你们俩百年好合！嗯。。早生贵子！”

混混正自以为是地求原谅呢，就被原竞一脚踩在了脑门儿上，稍微一用力就痛得昏厥了过去。原竞此时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只是施颖沉迷于方才童董他们的对话，并没有意识到。

彭放只觉得危机四伏，逼得他快要发疯了，依照自己对原竞的了解，此刻的宁静，绝对是暴风雨的前奏曲；他忍着眼睛的疼痛抓住了施颖的手臂，“带我出去，回去找邓铭。”

只是，施颖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就看到原竞突然冲了上来，粗暴地把彭放拽着自己的手给扯开了。

“你。。”施颖恍然间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来“帮助”他们的人，恐怕也是来者不善。

“我说了。我带他去。”原竞寒声说道。

“我。。我不相信你。”施颖鼓起勇气正视他。

原竞嘲弄地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名片和一个照片递给她，“看明白了就赶紧让开。”

施颖满心疑虑地接过东西，看了看，随后无比震惊地望向他，浑身像是被冰冻住。

原竞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越过她走到彭放身前，趁他还想往后退的时候抱住了他的腰，嘴巴凑到了他的耳根前，声音空洞而苍凉，

“你再乱动，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彭放一听，咬住了嘴唇，身体绷得僵直。他真没想到，和原竞的重逢，会是这样一种尴尬到折磨人的境地。

原竞揽过他的膝盖把他扛在了肩上，欲从安全楼梯往下走。临走前，对着花容失色的施颖甩下了一句话，“和你的同事说，有亲戚来接他回去了。引发了不必要的麻烦，你自己好自为之。”

原竞就这样扛着他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地下车库，彭放被这阴风灌进衣服里，冷得直哆嗦，双手无力地拍了下他的后背，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原竞把他放进副驾驶座，然后脱下了自己的羽绒外套盖在他身上。彭放什么也看不见，茫然地推拒着他，轻声喊到，“不用。。”

“再动我就把你打晕，”原竞幽幽地说道，把那衣服往他身上裹得更紧了些；然后伸出手向他通红的眼皮探了过去，本想轻轻拨弄开来检查一下眼球，可是彭放疼得厉害，抗拒得强烈，他没有办法，只好从医药箱拿出一点基础的药膏帮他轻柔地敷上，声色放缓，

“这是预防感染的药，我先帮你涂上，回去后我再给你好好治疗。你不用担心，我进了军队第二个月就学习了这个，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彭放在他指腹温和地抚摸下，感到丝丝清凉抵挡着原本火烧的疼痛，心情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只是他的潜意识还在提醒他：原竞在生气。

彭放静静地靠在那里，直到原竞整个人离开他的身体，关好车门，坐上驾驶座，才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原竞手一顿，眼睛立刻就湿了。他看着眼前紧闭着双眼的人，胸口是温凉的刺痛。他以为的相逢，是火热，是冲动，却没想到，真正看到他时，是慌乱，是嫉妒，是自卑，是不确定。一眼万年是种什么感觉，原竞无法描述；但是原竞忘不了过去七百多天里，他是怀抱着怎样的思念和决心一步步坚持下来的；为了一个人，他要变得强大，强大到百毒不侵，强大到可以让彭放抛开所有，和他在一起；自己。。自己早就愿意放下一切了。。

原竞身子向他倾去，在他错愕失神之际用牙齿撬开了他的嘴唇，捏着他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

“你。。”彭放的声音被堵回了喉咙，被迫接受了这个猝不及防的缠绵。原竞松开他被润得鲜红的嘴，沉声道，“叫我的名字。”

“。。什么？”彭放看不见，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原竞的目光贯穿着舔舐他的骨头，让他倍受压迫，几近失声。

“叫我的名字，”原竞掐着他的脸，“你不叫，我就接着亲你。”

“。。。”彭放身处黑暗，所以他的耳朵就变得格外敏感，他听到原竞紊乱的呼吸和颤抖的声线，那声音。。好像比两年前成熟了许多，只是。。又多了些沧桑，多了些冷漠，多了些。。防备。

“原竞，”彭放轻喃道，“你终于回来了。”

眼前人先是一愣，然后鼻头一酸，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终于转过身去发动了车子。彭放看不见，加上喝了不少酒，此时身体在原竞的照顾下渐渐温暖，不一会儿便熟睡了过去。

原竞把他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的时候，彭放醒了过来。手指在身下的被褥随便摸了摸，“这是你以前的房子？”

“嗯。”原竞言简意赅，在柜子里翻找着各种药瓶。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彭放叹气道，他此刻已经觉得眼睛不那么疼了，只是仍然睁不开。

“怕你找不到我，所以回来了。”原竞平静地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彭放把身体往床头靠去想坐起来，“我没想到。。你回来后还会来找我。”

“所以呢，觉得我不会找你，就和别人同居，甚至准备结婚。”原竞抱住他的腿把他整个人放平，让他躺了下去，“你不累吗你，坐着干什么。”

“你误会了，我没有。。”彭放皱了皱眉，“他们瞎说的都是。。”

“不用你提醒，我长了眼睛，我自己会看。”原竞扶着他的头发固定住他的头，

“别动，我来帮你把眼睛里的杂质取出来。”

彭放一听就不干了，好不容易摸索到了他的手便紧张地握住，“别！。。我明天去医院治。。你别。。”

“你不相信我？”，原竞把他的手摁在床上，“明天去早就来不及了，而且指不定更疼，你放心，二山以前子弹擦破了眼部的毛细血管，都是我给他治的。”

“二。。山？”

“嗯，一个战友，去年在去拉萨的途中遇到了伏击，条件太差，只能我帮他治眼睛了。”

“哦。。”彭放想了想，喉咙微苦，“这两年。。你过得很辛苦。”

“还行吧，我有信念，所以能坚持到活着回来。”原竞边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边开始动手给他治疗。

“信念？”彭放问道，“你从小都有当兵的理想吗？”

“不是，”原竞说道，“我说的信念是你。”

“。。。”彭放有了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因为我那天的话吗。”只因为我的一句。。“我等你”吗。。

“嗯。”原竞腾出一只手在脖子里摸了一会儿，把小蓝鲸放进了彭放的手心里，继续帮他上药，“有次暴风雪太大，差点儿就把它搞丢了，原来是不小心掉到了河边，还好我捡了回来。”

彭放单是想象了下结冰的河面，就不敢再继续脑补原竞是怎样拾回小蓝鲸的了，哑声道，“原竞，你说，我特么是不是你的劫啊，遇到我之后，你到底走了多少弯路。。”

原竞沉默了很久，拧着药粉瓶的手怎么都使不上力气，“是又有什么办法，谁叫我爱你呢。”

这三个字，在过去的三年里，他听过无数遍，只是当原竞装作云淡风轻地再次说出口时，仍然带给他难以抹灭的悸动和感触。正当他准备说什么时，原竞突然说道，

“接下来会很疼，你千万别动头。”

彭放还没意识到什么，痛觉神经就好像提前接收到原竞的信号一样，突然敏锐发作。白色药粉接触到眼部皮肤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扭过头挣扎地要避开。

“我不涂这个药！太疼了妈的。。你住手。。你放开。。唔。。”原竞扣紧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一边翻搅着他的舌尖，一边睁着眼睛注视着药粉慢慢地完全进入他的伤口。

彭放到后来几乎是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被原竞亲得呼吸不畅而晕了，还是被眼睛的伤口给疼晕了。可是不管怎么说，看到他再一次睡了过去，累得满头大汗的原竞，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

算了。。妈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原竞想到施颖等一批人，心情又重新烦躁起来，可这股邪火偏偏不能往彭放身上撒，真是委屈到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