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双（一）（2/2）

子修指指永昼城的方向。

“不然比比，谁更快些？”

菅兰勾了下嘴角。

“好啊。”

话音未落，原地上已没有人影，只余两道劲风。

如此意气比试的结果是，他们不过几个时辰就到了永昼城外。这里确实如柳元所说的，不见日光，但从外头往城里看，却能见到密密麻麻青色的灯笼。永昼城因为后头便是忘川河，所以不设屏障，可自由出入，但那个黑黝黝的城门却显得十分阴森。

他们在一个名为“观风”的亭子里歇息了片刻，从亭子往外看，已经能看见城门了。亭子里有个卖茶的小贩，菅兰看见了，就去要了碗清水给呜呜喝。

那小贩倒是很热情，低头忙活了一阵，将一碗清水递给菅兰。此处没有光，纵使他们离得近，也看不大清对方的样子，菅兰接过碗，却发现小贩的神色变了变，眼睛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子修也察觉到异样，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挡在菅兰身前。

“这位小公子……这位小公子长得好生俊朗，同我们城主从前的样子竟有些相像。”

他似乎对自己的说法不大满意，连连摆手道：

“不对不对，简直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菅兰想走，被子修拦住，他抬起手在菅兰的后颈上轻轻敲了两下。

“是吗？你再仔细看看，真有这么像？”

小贩又忍不住上前一步，将菅兰仔仔细细打量一遍。

“诶？仔细一瞧……好像又没有那么像了……”他摇摇头，“估计是我在这不见光的地方呆久了，老眼昏花了……”

子修朝他笑笑，领着菅兰走了。

“怎么回事？”

等走远了，菅兰放低声音问。

“此事恐怕有些玄机，你先别以原来的样子示人，等见着接应我们的人，再好好打听。”

接应他们的，乃是朝礼的本家兄弟，名为朝奉，同朝礼一般高，也同朝礼一般爱言，叫菅兰顿生一股亲切感。

“接了朝礼的灵笺我就赶紧收拾了，屋舍简陋，希望子修君不要见怪。”

子修等进了屋，问他：

“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见永昼城的城主，可否向你打听他的情况？”

朝奉鞠了个躬：

“必定知无不言。”

他想了想，先将菅兰身上的障眼法卸了，指指他问朝奉：

“你看看，他和你们城主长得很像吗？”

这第一个问题似乎就将他难住了，朝奉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子修君有所不知，我们城主乃是当年灵囿仙园里最得宠的仙倌，身份很是尊崇，再加上永昼城是仙族顶重要的地方，因此……他轻易可不会见人，莫说我了，即便是子修君求见，恐怕他都不一定会点头。”

“你没见过他？”子修君有些惊讶。

“这永昼城恐怕一百人里有九十九个是没见过城主的。”

子修皱起眉。若真是如此，为何一个在城边卖水的小贩能见到他？

“有诈。”菅兰说道。

子修君递了个眼神给他。

“你们先等着。”

子修说完，移形而去。半柱香不到，又回来了。

他的神情有些沉重。

“那个卖水的小贩连带亭子，一起消失了。”他对菅兰说道。

“四周也没有踪迹吗？”菅兰问。

“连气味都隐得干干净净。”子修说。

菅兰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感到疑惑，那小贩说他和城主长得像，到底意指什么？他如此神神秘秘地来提醒他们……

是敌？还是友？

子修没有再往下想，抬头看向朝奉，问：

“关于这位城主，你还知道什么？”

“只知道他不喜黑暗，所以在永昼城挂满青灯。”

倒是和九尾狐打听到的一样。

子修想起一事，又问：

“那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朝奉皱起眉，“我们都是唤他‘城主’，还真没有人唤过名字的。”

“总不会无名无姓吧？”菅兰忍不住说道，“他从前还在灵囿仙园的时候，难道也没有名字？”

“那都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小人怎么会知道呢？不过……”

朝奉吞吞吐吐的，眼神显得有些犹豫。

“我，我前几天同一个来城里讲话本的先生聊天时，他倒是跟我说了些天上的事情。据说当初还没派到永昼城时，确实是有名字的，不过城主似乎不大喜欢，后来到了这里，就没有人再叫过。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也不知他为何不喜欢，我觉得那人像胡说的。”

“什么名字？”

“听闻城主从前长得俊朗谦和，大家都叫他……”

“公子兰。”

子修的脑中仿佛有一声长钟敲响，在那道悠扬的钟声里，那个模糊的声音又贴在他的耳边：

“我叫兰，不要忘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