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和九尾狐（2/2）

“略有耳闻。”

“扶桑之地被一方水域隔开了，那里长年湿热，传闻水域中央生有一棵巨大的扶桑树，那扶桑树盘虬错根，足有一座小岛那么大，孟极就生活在那里。他们善于伏击隐藏，形似白虎，昼伏夜出，大都是集体行动的。”

柳元开口补充道，声音又变得温柔，笼着双手对菅兰说。

菅兰愣愣地点头。

“柳元……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吧？”菅兰趁他转身整理书册的时候，悄悄问子修。

子修点点头。

“话多的那个，是九尾狐。”

菅兰又忍不住瞟了一眼柳元，发现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可惜了子瑜君没来，我还想给他看看我新画的书册，咱们去耿山发现的那些四个头的妖怪，他肯定没见过……”

“你要是想见他，下次咱们可以抽空去瑶山。”

“噢，不行不行，瑶山太远了，你这身子受不住奔波的，还是写封灵笺问问子瑜君什么时候得空过来吧……”

柳元君除了这间茅草屋没有再搭别的屋子，夜深时，子修和菅兰只能在附近找了棵大树靠着休息，他们这几天赶路倒是习惯了，不过让菅兰吃惊的是，柳元居然也没有个可以正经睡觉的地方，他就在院中支了个长椅，卧在上头睡觉。

菅兰没什么睡意，半夜便起了身去找柳元。他前头听子修提到过，说那只九尾狐修过禁术，不知道有没有了解过这个摄魂术是怎么回事。

四周静谧，只有偶尔的几声虫叫。菅兰走进院子，看见柳元枕着手臂侧躺在长椅上，身侧卧着一只雪白的灵狐，还闪着微光。

那灵狐听见脚步声睁开双眼，站起身轻盈一跃跳到地上，摇身一变，就是个少年郎的模样。

少年媚眼如丝，眉目含情，神态中自带一股风情。他抬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朝着外头指了指。

菅兰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去。

“阿元刚睡下，他前段时间同我去耿山，很是疲累，你有什么事情同我说也是一样的。”他解释道。

“我想问问关于摄魂术的事情，你可知道摄魂之术当年为何会变成禁术？”

“嗯……你晓得的，三界众生不论生前是善是恶，到了死后都会一笔勾销，重入轮回。入轮回的，便是他的魂魄，可若是，三魂六魄都被人夺去了，岂不是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大概是这术法太过阴损，所以被禁了吧。”

菅兰拧起眉，对他的这个说法不太认同。

“就这样？难道不会有人偷偷练吗？”

少年看了他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摄魂术是高深的术法，当年即使没有被禁，会的人也屈指可数。而且……听说这术法可不止摄魂这么简单，好像当时有人想要仿着上古的传说，搞些大动作出来，所以才被仙族下令格杀，这等术法从此以后就失传了。”

“上古的……什么传说？”

九尾狐摇摇头：“上古都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恐怕如今除了起云殿里供着的那位，谁也不知道。”

已经失传的东西，为何自己跟神秘人都会呢？

他心里头有些纠扯不清的疑惑，连自己也摸不着头绪。到底是什么地方令自己感到奇怪呢？

“菅兰，”九尾狐突然叫了他一句，眼睛盯着他，像是透过双眼看进了他的内心，“我从前也一心追逐着某些力量，沉迷其中。”

他转头往院子的方向望去，眼神变得温柔。

“直到遇见阿元，才知道世间珍贵为何。这天地间的山川石木、飞鸟走怪我看了千百年，以前从不觉得有趣，但看在他眼里却总是充满新奇。”

他笑了笑。

“可惜世间之人，总要失去时才晓得自己真正重视的东西是什么。”

“希望你不要走到那一步。”

菅兰眨眨眼，有些困顿，内心深处却突然翻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呐，不如我们来交换一个秘密？”九尾狐突然凑近他神神秘秘地说道。

“什么秘密？”

九尾狐伸出手，指了指他的右眼。

“你是不是练了摄魂术？”

菅兰犹豫了下，点点头。

“但我记不得过去的事情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练得摄魂术，好像我天生就会一样。”他有些无奈地笑道。

九尾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也许真的天生就会呢？”

“那你有什么秘密吗？”

“我啊……”九尾狐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

“想必子修君跟你说过，当初阿元将半心献给我，助我渡过天劫，从此与我共生在那具身体里。”

“嗯。”菅兰点点头。

九尾狐突然凑近他，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偷偷摸摸在向他炫耀。

“我没有吃掉他的半心。”

菅兰惊讶地望着他。

“因为我要得到他的整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