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朱雀一动天下知(2/2)
墨非话音刚落,虞夫子便开口道:“赵国公主,道家家主爱徒,何须我们墨家帮扶,李师侄,我们墨家这十几年来由显学沦为绝学,实在没气力再去搅和七国之间那些龌龊事了,他们小辈之间师兄师妹的相处,便由着小辈自己的意愿,我们就别掺和了,你说是也不是……”
李若水闻言讪讪一笑,心知这位师叔不想与七国牵扯过甚,只好乖乖受教。“师叔所言极是,是若水孟浪了。”
至此,李若水带着自己的徒弟回到桃花源,虞夫子也带着墨非消失在了山脚下……
朱雀振翅,墨非再一次体会到了罡风如刀的滋味。他知道虞夫子可以帮他,可虞夫子什么都没做。虞夫子自有虞夫子的道理,他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不惧面来风,而在自己没有强大起来之前,所谓的“不变”就是隐忍,是接受,也是沉淀,而并非两手一摊的不作为……
墨非在朱雀背上体会着罡风的凛冽,琢磨着虞夫子的那句“以不变应万变”。晋阳城内那座最雄伟的建筑里面也发生着一些事。
一位中年男子正在雕梁画栋的宫殿里来回踱步。他身上同样也是一身青色的衣衫,只不过并非淡青色,而是深青色,袖口很宽,隐隐可以看到几丝金色。衣衫的色调很简单,纹理却很复杂,仔细看去仿佛有条巨兽在吞云吐雾,那巨兽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正是传说中的真龙。
这中年男子之所以一反常态的烦躁,是因为放在他案头的一张纸片。墨家蛰伏了十三年,一朝朱雀动,顷刻天下知。偏偏朱雀落在了自己的晋阳城外,而虞夫子也去了桃花源。现如今估计其他各国国君的案头上也都放着这样一张纸片。这让自己如何向诸国解释,难道说墨家只是来拜访故友?谁信呐?可问题是据李若水所言,虞夫子还就真是寻常的拜访一下,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十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秦赵两国没有参与,却也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那五国为何要对墨家钜子动手,还不是因为你墨家动不动就不让这个打那个,不让那个打这个,你以为自己是圣人吗?墨翟死了几百年了,墨家依旧我行我素,真以为出了一个百年来最有望破七境的墨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结果呢?最有希望破七境的那个人终究没有破了七境,变成了黄土一捧。七国国君,哪个不想做上那个共主的位子,不打仗能行吗?不死人能行吗?区区墨家,妄想挟制天下大势,难道十三年前那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可就算你想折腾,为何偏偏选中了我赵国,有能耐去楚国折腾去啊!真是倒霉,倒霉透顶……
赵国国君在大殿里气的骂娘,其他六国也没闲着。楚国大司徒在家中练字的时候写错了一笔,随即将宣纸揉作一团;齐国大司马在巡视军营时大发雷霆,十几位校尉吃了军棍;燕国大司空,在宗庙跪了一夜……诸如此类,各国云端之上的大人物们,都不约而同的有些反常。仿佛七国的头顶都多了一层阴影……
而此时的墨非对于这股暗流却一无所知。他只是又看到了那条泛红的河流,墨家到了……
朱雀落地,落在了墨非之前砍树的地方,看着这颗自己千辛万苦才伐倒的铁桦树,墨非突然想起了架上的那些和自己脑海中鬼画符很像的纸张,那些或直或曲的线条,似乎可以通过这棵树从纸上走到现实中来。他一直以为脑子里那些鬼画符是什么关于修行的逆天存在,可在蝶谷一梦以后,他明白了,那些东西根本与修行无关,却同样逆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自己脑海中的东西走到现实中来,改变的不是一个学派,一个国家,而是整个天下,如果弩箭的射程变成了原先的十倍,轻便的盾牌变成了一座陆地巨兽,高大的城墙变得不再坚不可破,那样的时代,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把那些鬼画符变成现实太难了,甚至比一统天下都难……
可再难,也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