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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卷钱眼熟得紧，邻珏定睛一看，是很久之前他让白鸽去买冰淇淋的那天让他捡起来的那卷钱。

因为最外边的张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一些不明的褐色污渍。邻珏的记忆力好，一认就认出来了。

难怪今天出门的时候白鸽还磨蹭了一会儿，白鸽之前的东西他都没扔。包括白鸽那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衣服、还有那件军大衣、扇形的月饼盒，他都没扔掉。专门空出了一个小柜子把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里面，还有月饼盒也在里面。他都告诉了白鸽。这卷钱想必就在衣服的其中一个口袋里，让白鸽今天早上给搜出来了。

白鸽抱着兔子耳朵拖鞋，举着那卷钱，把那卷钱展开，从里面抽出几张十块钱抓着。又把那卷钱卷好，塞进了卫衣的衣袖里。白鸽也没把那两双毛绒拖鞋放在购物车里，只单抱着，就像害怕一把它们给放到购物车里它们就会长腿跑了一样。

他从里面那卷钱里抽出了几张十块钱。而这中购物中心里的超市物价普遍偏贵，两双毛绒拖鞋便超出了他的预算。白鸽手捏着那两双毛绒拖鞋，又低头看了看。大概这里的营业员也并不会因为这个超市的物价偏贵而素质提高。她手里拿着白鸽给他的三张十元，嘴微微撇到一边，她看了看手上的表，不耐烦地皱眉。

“钱不够，只够买一双。如果您不买单请让下一个顾客过来。”

她急着下班，又不敢公然对客户态度不好，只能这样催促着。

白鸽不明白，怎么这么两双拖鞋就那么贵。比他之前买给邻珏的衣服还贵。

邻珏看着茫然的样子，便想帮着他一起买了。白鸽不让，他在某些方面十分执拗，执拗到让人费解的地步。

白鸽又抽出那卷钱，点了点。抿着唇又抽出了三张十块，递了过去，手还紧紧地攥紧了那两双棉拖鞋，像是害怕如果钱不够棉拖鞋就会被人抢走了一般。

那个收银员接过钱，利落地数了两把，收银柜“咔”地弹出脆响，她放下钱找了撕下小票递给白鸽，便高声地喊道下一位。

邻珏排在白鸽后面，他买了一车的生活用品和一些有的没的，除了生活用品外都是白鸽看了很久的东西。还有几盒包装精巧的巧克力和牛奶糖，上面印着外文，邻珏法语好，扫了一眼就都拨了下来，从外面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巧克力。

买的东西多，他一边把东西从购物车里拿出来，一边还不放心地看着超市门外的白鸽。

白鸽右手把两双棉拖鞋抱在胸前，又看了左手拿着的那张小票，看了很久，然后攥着那卷钱和小票时不时地看向收银台，像是想过来。犹豫不决，他准备走过来的时候邻珏已经买完东西了，轮到下一个顾客了，他便完全地把头给低了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他脚上穿着邻珏之前买给他的棉拖，微微站成了内八，一个181身高的大男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邻珏提着两大袋东西快速地跑了过去，白鸽看到邻珏过来，仍低着头，手却伸到了邻珏那里，想把那两大袋东西接过来。

白鸽不对劲，邻珏皱眉，躲开白鸽伸过来的手，把那两袋东西搁在地上。他弯下腰，去看白鸽低着的脸。

邻珏的脸猝不及防地在眼前放大，白鸽吓了一跳，有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慌忙地躲开。

白鸽又哭了。邻珏叹了口气，把白鸽搂到怀里，问他：

“鸽鸽怎么了，怎么哭了？”

白鸽被他看到，也不挣扎了，他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

“兔兔...贵...花了阿珏...钱...”

他后悔了，不知道这两双拖鞋会那么贵。他一直舍不得花邻珏那时候留下来的钱，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就算再吃不加肉的酸菜包子也舍不得花，他把钱当作邻珏留下的某种痕迹，总觉得花了邻珏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商场的灯光照得白鸽有些许恍惚，只有手中的那卷钱和棉拖鞋有点实感，他苦了太久，一朝便到了阳光底下，竟然一时没办法相信现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