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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昊原是霸刀山庄长子柳惊涛门下的弟子,年少时也是能凭着一身过硬的刀法扬名天下的英才。
只是他的运气太差了,他恰好赶上了霸刀山庄韬光养晦的年月,柳五爷为保全天下大局,下令霸刀山庄休养生息低调避世。
柳昊在出师那一年背着自己亲手锻造的傲霜刀踏入江湖,他本以为自己会一帆风顺扬名立万,可世人却大多只知西子湖畔的藏剑山庄。
他与叶宸相遇那会,萧纵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成天背着一杆没开刃的破枪跟在叶宸身后上蹿下跳没个正形。
柳昊与叶宸大抵就是烂俗之极的宿命渊源,两个同样天资超群的少年人,一个是太行刀谷中潜心修习的刀客,一个是年幼时便破例进入剑冢的剑客,师门之间的缔结跟隔阂摆在那,所以他俩注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年轻气盛的柳昊在扬州的擂台上对叶宸插下了战旗,万金擂,生死局,叶宸只是一时兴起接了战旗,但柳昊却是暗自在心里赌上了自己和师门的颜面。
结局是一边倒的结果,柳昊在短短两刻过后便一败涂地。
世人对天乾和地坤一样偏颇,柳昊折去长刀的那个瞬间,台下的观擂者们争先恐后的发出了轻蔑的嘘声。
他的败局成为了扬州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纷纷议论着一个天乾输给一个地坤是多么的耻辱,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忘了叶宸自入江湖以来就未尝过败绩,更忘了他们之中根本无人能在叶宸手下走过百招。
败者永远是众矢之的,柳昊成了扬州城里天大的笑话,不过叶宸心肠很好,见柳昊遭人欺辱的时候还会愤愤不平拔刀相助。
他们终究是有些惺惺相惜,萧纵虽然看柳昊不顺眼,但他那会年岁小,大事上有叶宸管束他,他也翻不出天来。
柳昊阴郁寡言,叶宸却真心待他,柳昊一共在扬州逗留了两个月,借着叶宸庄里的剑炉修复了断刀,刀刃重铸的那一天他不告而别,直至再相遇时,他也没给过叶宸半分好脸色。
柳昊离开扬州去了当时颓势百出的浩气盟,旁人以为他是刚正不阿,以为他心怀浩然之气想要重振江湖正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为了出人头地。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他入盟的那一日,浩气盟的三条战线几乎全局崩溃,他作为新人一马当先的杀入乱军之中,尽管只是在大厦将倾战局面前稍稍挽回了一点颓势,但也足够了。
短短数月过后,他便以此进入了七星的视野,进入了所谓的阵营高层,危局面前没人会在意他是不是经验不足的新人,也没人在意他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带兵。
兵将需要一个能够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的指挥,在一盘散沙的乱局里,士气要比战术重要百倍,柳昊一个一往无前的愣头青,有意气风发的冲劲就够了。
而他确实在掌权后拿下了几场至关重要的硬仗,只是每一场都是用尸体堆出来的惨胜。
高位者看得永远是结果,阵营相争岂能没有死伤,更何况旧人死了还会有新人来填补。
柳昊同样问心无愧,事实上他甚至觉得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好了,战前他会清点人手布防工事,战时他会身先士卒破阵杀敌,战后他还会同幸存的人一起将尸首安葬入土。
柳昊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更不觉得自己的排兵布阵有任何疏忽,他眼中的江湖就是如此,能者存活,弱者死去,在他眼里,那些不幸战死沙场的同袍不过只是技不如人,自寻死路罢了。
浩气盟中无人苛责他,柳昊毕竟是临危受命的,而倾颓惨淡的局势也确实因为这一场接一场的惨胜勉强回到了正轨上。
变故发生在柳昊入盟后的第四个月,从雁门关而来的燕崇拜在了长空旗下,柳昊起先并没有在意燕崇,苍云同样是淡出江湖视野的一个门派,柳昊在此前甚至都不知道雁门关外还有这样一群人在戍边。
燕崇与盟中任何将领都不同,他是实打实的行伍人,历经战事,保家卫国,他是在抵御外族的战事中存活下来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痛惜江湖械斗造成的死伤。
世间是要有浩然正道,江湖人是要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可这江湖毕竟是大唐的江湖,与关外那些惨烈的战事相比,再激烈的阵营之争都是内斗,燕崇在雁门戍边二十余年,心里自有一杆权衡家国与江湖的秤。
于是从一开始,燕崇与柳昊之间就有不可弥补的分歧。
那一年浩气盟中军力零散,有战力的精锐都被牵制分割在不同的城池,燕崇与柳昊分别带了上下路的人手,柳昊一如既往的靠着人命来换战机,而燕崇却整整两月按兵不动,死守苍山洱海的千岩关。
冬日落雪的时候,柳昊用一场惨胜保全了金水镇,他带着染血的战功回到落雁城,满心记挂着年底升阶的事情。
他意气风发的背着刀刃步入正气厅,与他擦肩而过的同袍都对他敬意有加,但就在他准备从谢渊手中接过代表势力主的兵符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信使近乎喜极而泣的推开大门闯了进来。
燕崇在那个冬日守下了千岩关,拿回了失陷已久的大理山城,整个下路军中的死伤合计不足百人,且大多是可以治好的轻伤。
冬日过后,柳昊的确如愿成为了浩气盟中炙手可热的势力主之一,但他再也不是人前人后的焦点了。
备受期望的人变成了燕崇,力挽狂澜的人也变成了燕崇。
柳昊始终不明白燕崇的战法,他一度觉得追随燕崇的人都是胆小如鼠的孬种,贪生怕死苟且度日的人根本不配跟这片江湖挂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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