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往昔恍如昨（1/1）
“大家伙都忙自个儿的去吧，姑娘怕是刚醒有些虚弱，先让姑娘休息片刻。琴笙，你还是赶紧去门口迎公子吧，待公子回来后跟公子说一声姑娘已经醒了。”
“好，那你在这儿陪着姑娘待会儿，我们先出去。都别在这儿愣着了，刚进出去，就算姑娘不休息难道你们还不去用饭？”
琴笙冲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那些人不情愿的开门出去，有些回过头来看了看惜言，被琴笙强行推了出去。
“姑娘，现在人都出去了，你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龙城拉了个凳子坐在床头，伸手拿过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放在小几上，扶着惜言半坐起来，将枕头往她身后塞了塞。惜言依旧只是摇头，接过龙城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
“难道姑娘这儿……”
龙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惜言，没好意思将话说完。惜言眨了眨眼，依旧没有说话，龙城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吹进来的风有些凉，龙城背对着窗户，那凉风正好吹在自己的后背上，脊背有些酸疼。回头瞅了瞅窗外，浓郁的夜色就像是泼了墨一般，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没有听见公子回来的声音，龙城不禁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门外隐约传来议论声，声音低沉，显然是被刻意压制着。
“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竟然是个哑巴，真是可惜了！”
“是啊是啊，要是没有去处留在府里，给公子做个小妾也是不错的，要是个哑巴的话可就难说了，总不能跟咱们一样做个下人吧？”
龙城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人真的什么都敢嚼舌头，这都什么跟什么？竟然连让公子纳为小妾的话都能说的出来，看来平日里真是太过于纵容他们了。龙城佯装咳嗽了一声，伸手重重将窗子关好，掩住满窗子的夜色。
“别说了，龙城正站在窗前呢，要是跟公子说了又没有咱们好日子过了。”
门外窸窸窣窣过后没有了动静，看来那些人还算识趣儿已经各自离开了，要是让他们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龙城将手放在窗子上，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来到床前坐了。
“姑娘莫要在意，都是平日里对他们约束不严让您看笑话了。他们说的姑娘莫要在意才是，别看他们说的话不好听，可没什么坏心思，都是些实在人，不懂得拐弯抹角的。想必这会儿我们家公子是回老太太老太爷那边了，不然这时候早该回来了，姑娘怕是还没有瞧见我们公子长什么样子吧？不过不要紧，今晚迟早能瞧见，公子若是听说姑娘醒了定是要来瞧姑娘的。不过姑娘不良于言，我会跟公子提前知会一声的，避免到时候出了什么误会，姑娘要是觉得累了就先闭会儿眼，我去厨房瞧瞧粥好了没有。”
龙城将惜言身后的枕头放平，扶着惜言躺了下去，替惜言掖了掖被角，转身新点了几盏灯放在桌子上，回头冲惜言一笑出了屋子。
惜言看着桌子上的灯火，一晃一晃的就像是一个跳动的小火球，恍惚间入眼眸像极了鬼火，更像是冥界随处可见的灯笼里的火光，随着提着灯笼的人的步伐一下一下的晃动着。沉寂像是一池死水，就连一个细小的波纹都能漾成一个大圈往四周散去，直达岸边才发现已是过了许久。宣城孟府……惜言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已是笑不出来。
这间屋子很是熟悉，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青竹院，当初……当初母亲住的院子。屋子里的摆设全都改了，可刚才窗外晃进眼底的竹子却依旧在风中摇曳着，有竹子的院子除了青竹院又能是哪个？不知道此刻的修年哥哥又会是什么样子，说不定已经进入下一个轮回，如果赶的巧的话兴许已是三四十岁左右年纪，正好可以来一场不期而遇。修年哥哥还没有瞧见过自己长大的样子，不知道见了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已是认不出来，他的样子……他又会长成什么样子呢？惜言有些怅然，她突然想起自己与修年哥哥已经在与母亲走失的那个人间夜晚彻底走散了，或许喝过忘情汤的他就算是见了自己也不会认出来，自己想再多也是枉然。
惜言将被子掀到一边，起身披了件衣裳在屋子里转着，这个屋子已不知道被修缮了多少次，竟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自己在这里待过的那六年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却依旧能想起一些，就像这个屋子里曾放着一口大缸，里头装满了水，水里的睡莲发出优雅淡然的香气，每每闻见便会觉得心情舒畅，比任何的香料都要让人着迷。又譬如那只时常带着自己去树林的竹屋里寻找母亲的流离，也在那天深夜不见了踪影，就连冥界也没有寻到它的踪迹。母亲都出现在了冥界，它却失踪了，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它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惜言的手轻轻划过案，案的四个角上雕刻了祥云纹路，就连颜色也变成了红木色，比起之前的近似玄色的暗红色看起来明艳了些。案上的那方鸳鸯砚台被换成了双鱼砚台，微微上扬的鱼尾，隔着墨汁遥遥相望的鱼头，栩栩如生更是另一番意蕴。惜言伸手摸了摸砚台，这才发现这砚台竟然是墨玉所制，砚台里的墨汁竟然是红色，孟府如今竟然都这般富庶了？母亲在时也不见得奢靡成这般，孟府后人竟然成了受先人荫庇却不懂得惜福的，要是母亲醒来看到这般景象该有多伤心？
惜言拽了拽身上的衣裳，拿起案上的一本坐在了桌前，随手翻看了几页，不甚感兴趣便扔到了一边，用手托着腮摘下头上的素银簪子拨弄着桌上的灯火。啪的一声烛花爆燃，不知道会有什么喜事，又能有什么喜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