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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一场又一场,笔记本上只记胜利不记失败,更不记反复的次数。
乔妍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庄园里待了有多久,一场又一场的游戏,艰难的从监管者们的追猎游戏中夺取胜利。
沾着墨水的羽毛笔划去笔记本上数字,记载下新的胜利:
到目前为止,我胜利了7场游戏,迷失了3次。
…………
到目前为止,我胜利了8场游戏,迷失了3次。
艰难变化的数字中窥不见时光的流逝。
还有最后两场胜利。
…………
黑白的图案在脑海中裂开,玻璃碎裂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这一场游戏,乔妍侥幸取得了胜利。在一名队友被淘汰后,她在开启的逃生门前遇见了监管者。
于乔妍而言,那是比曾经的约瑟夫更为少见的监管者——宿伞之魂,虽然在乔妍的观念里似乎更应该称他们为黑白无常。
黑的一把伞自远方飞来,在乔妍的面前停旋,墨色如瀑布般从伞下滴落,那些墨色最终汇聚成了一名持伞的黑衣男子。
黑白相间的发编成辫垂在身后,他的脸被奇异的线条所分割成了两个区域,一半白色,一半黑色。看着他的脸便很容易想起太极的图案。
那名男子出现在乔妍面前时便举起了手中的铃摇了起来,那看似平常的铃铛发出了震耳的声音,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震出体外一般。
站在门后的等着乔妍的玛尔塔和另一位拿着遥控器的女孩被这铃声一震,身体有一瞬间的失控跪倒在地,所幸那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她们便立刻站起身朝更远的地方跑去。
摇铃声响起那一刻,乔妍正好跑过监管者的身边,而她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受阻。
“快走!”
那位美丽得英气的玛尔塔小姐举着信号枪对着监管者,在努力的为已置门边的乔妍争取着时间。然而乔妍却知道,玛尔塔手中的只是一把空枪。因为她刚才在救另一名队友时用掉了唯一的信号弹。玛尔塔从箱子里翻到的针管正藏在她的背后。
乔妍努力奔跑,奇迹的是她跨过大门时,那名黑衣的监管者只是持着伞站在那里,没有对她出手,或者说那位监管者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里,等他从那思绪里回过神来时乔妍已经跨过了大门。
又一次奇迹般的胜利。
强烈的白光从眼前爆开,队友玛尔塔的容颜在强光之中渐渐隐去,那一刻乔妍竟觉得有些遥远虚幻。
玛尔塔真像个英雄,她从不放弃任何队友。即使她已经不记得曾经经历过“乔妍”这个队友,但依然肯冒着风险帮助“乔妍”。
她是个英雄,有着牺牲的觉悟。
如果说英雄能够救下他人的话,那我可以救下自己吗?
沾了墨水的羽毛笔在纸张上划动,乔妍在黑色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上这一句话。
没人能够给与她答案。
长久停留的羽毛笔尖墨滴滑落,在白纸上晕开一个大大的墨点。
羽毛笔再次移动,写下了一句话:
或许,我也应该有牺牲的觉悟。
笔记本纸页翻动,乔妍翻到了游戏胜利的记录页:
到目前为止,我胜利了9场游戏,迷失了3次。
她已经获得九场胜利了。
九离十只差一了。
还有最后一场胜利就能够离开这个荒谬的地方,离开这些诡异的“游戏”了。
还有最后一场胜利就能回归正常的世界了。
回归早上背单词,晚上做历史的毕业生日常了。那些平凡的日常在记忆里甚至都模糊了起来。
乔妍拿着羽毛笔在笔记本上空白的地方想默写下李清照的《声声慢时,忽然发现自己有很多句都不会写了。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下一句是什么?”
想不起来了。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下面呢?”
人的记忆真的很难形容,以往整天都在背诵的诗句一旦不再接触就很容易被遗忘。
回归正常的世界后,恐怕会留级了。
乔妍叹了口,虽然在叹气,但她的神色却显得鲜活了许多。
“还有最后一场胜利了……”
到目前为止,我胜利了9场游戏,迷失了3次。
或许,我也应该有牺牲的觉悟。
她迷失了三次,还有一次可迷失的机会。如果一次迷失能够换来最后的胜利,那便是值得的。
…………
黑白的图纹在脑海之中裂开,仿佛没有尽头的庄园游戏又一次开始了。
乔妍睁开眼便看见了一条有些灰迹的红地毯。红地毯两旁是许多排木质的长椅,长椅上装饰着白纱和鲜花,这一次的游戏场地是红教堂——曾经一场婚礼的举办地。
然而那太过久远了,长椅上的白纱都已灰旧,鲜花也早凋零,木质的长椅上也染上了时光斑驳的痕迹。在那沾满时光痕迹的长椅旁,乔妍看见了一台三脚架的摄影机。
监管者是约瑟夫。
乔妍心里微叹了口气,无论她有着怎么样的觉悟,这一场游戏她都不可能赢。她只能将那份觉悟寄托于下一场没有约瑟夫的游戏。
乔妍站在红地毯的尽头处,转过身便看见了冰冷的逃生铁门。电机没有破译完的逃生门不会开启,它现在只是个死门。
乔妍转过身,目光顺着脚下红地毯延伸,那雕花精美的石柱门后教堂大殿的轮廓在迷雾之中有些若隐若现。
在那石柱门后一道人影自那迷雾中出现,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轮廓在乔妍的眼中越来越清晰起来。
没有色彩,布满裂纹的黑白老照片模样。
约瑟夫正提着他那柄外表华丽的法式军刀一步步朝她走近,他提刀慢慢走过红地毯来到乔妍身边看着她,那双好似素描阴影一般的眼中看不见眼眸的轮廓。
“妍,你就差最后一场胜利了吧?”
他向她询问,声音苍老,言语之中不带任何负面的情绪,好似询问天气一般平常。
“还差两场。”
乔妍下意识隐瞒,然而在她答话后,约瑟夫反而没有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他长椅旁的那台三脚架摄影机略微有些沉思。
而后他打开了摄影机。乔妍的眼前白光一闪,摄影机在空中投下了光幕,属于约瑟夫的镜像世界被展开了。
在走入镜像世界之前,约瑟夫转身抬手触碰乔妍的脸,对她微笑:
“今天是个特殊的时刻,等我回来。这一场游戏不能太快结束。”
而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那空中展开的光幕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乔妍想跟着进入镜像世界去看他的行动,然而她却还是止住了这种想法。她跟进去干什么?看约瑟夫将除她之外所有人的镜像绑上椅子?
乔妍觉得自己没有这种乐趣,所以她也只是沉默的破译着一旁的电机,即使她知道在镜像崩塌之前她破译不完这一台电机。
电机嘈杂的声音能遮盖一切,让她的心有些安静得恍惚起来,甚至连镜像什么时候崩塌的都没有反应过来。
有人连同椅子消失的声音从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传过来,但抖动的电机以及那些嘈杂的电流声能够遮掩。直到最后,乔妍手中的这一台电机终于亮起。
而那黑白老照片模样的监管者也重新出现在了乔妍的面前。乔妍很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约瑟夫已经将她的队友们都淘汰了,就在她修开手中这一台电机的时间里。而目前游戏场上只有她身边的这一台电机亮起了。
约瑟夫将一张照片塞入相机之中再次展开了镜像世界,他左手的法式军刀消失不见,一张黑白的照片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朝乔妍伸出手,苍老的声音透着虚无的温柔:
“跟我来。”
在乔妍触及他手的那一刻,他另一只手指尖的照片旋转,色彩从他身上晕染开来,刹那间那个破碎黑白老照片模样的人便成了被时光眷恋的优雅少年。
“奇迹诞生之时。”
少年精致秀美的脸靠近她,对她微笑,华丽清贵的声音指引她看着这世界的变化。
那些从约瑟夫身上晕染开来的色彩没有夺去世界的色彩,反而为这个灰蒙蒙的世界渡上了一层新的色彩。脚下布满灰迹的红地毯重新恢复鲜亮,木质长椅上的时光痕迹消失,装点的白纱洁白似雪,原本凋零的鲜花重新绽放好似刚摘下一般……一切的一切都焕然一新,仿佛她们就处在某场婚礼举办的时刻。
天色飞快的暗了下来,昏黄的满月升上树梢,雕花精美的石柱门前灯光朦胧。那不远处的教堂大殿内灯火通明,明亮温暖的灯火扩展了视野,站在乔妍的位置甚至能够看见那大殿内同样鲜艳的红地毯。
打扮精致的贵族少年,温暖美丽的红教堂,一切的色彩都是那样美好,仿佛梦境。那一瞬间,乔妍甚至无法得知自己究竟是在镜像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又或者说她在镜子后的欧蒂莉斯庄园内?
“这是?”
乔妍向约瑟夫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她被约瑟夫拉着走在那崭新的红地毯上,小皮靴踩在红地毯上时有种踏过秋天层层落叶的柔软感。
“过去的红教堂,”
他回头看乔妍时,那双蓝盈盈的眼眸里似乎透着许多的温柔:
“不过,我稍微加了一点变化。”
他抬手以食指和拇指间的那一段距离向乔妍展示那一点的变化。
他现在看上去真像个少年,意气风发,满身生机。
他拉着乔妍走进了那间拉丁十字教堂中,来到教堂的圣坛前。
乔妍打量起圣坛后的神像来,那和她之前在红教堂见过神像都不一样。那神像是个少年人的模样,容貌精致美丽,发织成辫,头上有着一对弯曲的角……
常识告诉乔妍,这并不是神,反而符合宗教传闻中的魔鬼。
“那是什么?”
她询问约瑟夫。
约瑟夫摆动着手中的相片,抬脸看了一下圣坛后的石像,然后笑着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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