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一体双魂相残杀（2/2）
他费尽心力苦苦支撑濒临灭绝的修仙界，明明有机会飞升成仙，却甘愿留在人间奋战到底；
哪怕身死，也要从血海冤魂堆中爬出来，重新回到人世间，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哪怕同道背弃，哪怕世人唾骂，哪怕堕落为魔，他也初心不改，一定要除魔卫道，重振仙门！
可是，他的付出却换来什么？
“血魔为祸苍生人人得而诛之！”插在他胸口上的屠龙匕如此的熟悉，已成寒天宗双圣的寒圣相思毫不留情地转动匕首，欲将他心脏搅成碎末。
他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仙门中人，不由地嘲笑起来，一百年前死在这把匕首之下，一百年后，他们以为他还会蠢到重蹈覆辙吗？成魔之后，他早已抛弃了一身血肉，屠龙匕对他根本无效！
但是，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师父。
浮于碎灵渊之上的仙人，看着他的眼神，无喜无悲，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着地上挣扎的蝼蚁。
汇于掌心的那团足以毁天灭地的魔力再也打不出去——他如何能在师父面前，杀了他的女儿！
在他失神之际，司夜却是毫不犹豫，无数道攻击袭来，瞬间将他打落碎灵渊。
在猛然爆发的绚灿光芒中，他回头看向师父。
——师父随手拉开一道空间裂缝，走了进去。
没有回头。
那一瞬间，他的信仰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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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人拿着锤子用力敲打着他的头颅，乐玉成用力抱住自己的脑袋，面目狰狞而扭曲。
“是你！你竟然想杀我？！若没有我，你早就被六方灯器灵吞噬了！”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只是想吸收器灵恶念壮大己身，好抢占我的身体！”若非一时间涌入大量魔气打破身体平衡，他怎有机会出现抢夺身体！
此时，乐玉成的身体中像是同时存在了两个人，正在相互撕扯争夺着身体的所有权，乐玉成的左半边脸狰狞如恶鬼，右半边脸却坚定虔诚如殉道者。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害你！”恶鬼说着。
“可你想伤害师父！”
“是他先杀我们的！”恶鬼狰狞地嘶吼着，意图侵占更多的地盘，甚至，将原主给赶出去！
“杀你的是寒相思！”殉道者说道，他牢牢坚守着自己仅有的一半身躯，不让半分。
“刀子是他给的！”恶鬼怨恨地说，是寒雪空先背叛了他，一次又一次！
“那也不许动师父！”殉道者说，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师父，包括他自己。
此时，一体双魂，他所思所想，隐藏深处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另一灵魂清清楚楚地感知着。
“你……你爱上他了？你居然爱上他了，哈哈哈哈……”恶鬼大笑起来，“你居然爱上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住口，不许你侮辱师父！”殉道者厉声呵斥，但是恶鬼的笑声嘲讽不见半分减弱。
“你爱上了一个怪物，你为他疯、为他狂、为他付出一切讨他欢心，但是你不敢说出口，你只能怀抱着冰冷而寂寞的感情躲在阴暗处舔舐着伤口，你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恶鬼带着满满的恶意说着，乐玉成看似强大，但实际上脆弱不堪，抓住他的弱点就能轻易击溃他，夺舍重生！
“总有一天，你会不再满足默默的陪伴，你会想要回应，会想要更多，但是，那个怪物永远不会给予你同等的爱意！你会发疯发狂，做出不可饶恕的错事，到时候，你所爱的怪物，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替天行道！你这一生将会过得比我更惨！哈哈哈……”
“你说的都是假的，都是计谋，都是为了抢夺我身体的计谋！”殉道者说着，心灵防备却裂开了一道口子。
恶鬼抓住那一道小小的缝隙，阴笑着撕开裂口，直接戳中乐玉成心中最隐蔽的忧患：“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你所求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之物，何必执着——这可是那个怪物亲口说的，那个怪物根本就没有感情，他对你的好都是骗你的！”就像当初欺骗他一样！
“其实，你和百妍有什么不同，你不过是仙门用来对付魔域的一颗棋子，因为你身上的魔帝血脉，因为棋子难得，所以他们才分外珍稀！你早就已经怀疑过了，对吧！”
“战苍穹全家都死在魔修手上，他怎么可能会对你这个魔帝血脉倾囊相授！符令远最好的姐妹是你杀死的，符令远心中当真一点芥蒂都没有？‘终归是魔帝之子，为防万一，还是必须留下克制之物。’这些话都是你师父亲口所说你亲耳听见，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你住口！住口！”
恶鬼猖狂地笑着，快了，就快了！
“笑是假的，关怀是假的，感情也是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就连你的名字，那也是假的，乐玉成？那是你的名字吗？你的本名叫狗杂种！你就是人魔混血的狗杂种，魔域容不下你，沧海派也只是在利用你！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是真心爱你的！”
“师父救我，师父，师父……”
“你呼唤他有用吗？你从来都只是一个人，没有人会陪在你身边，你娘最爱的是宋小原，你师父除了你还有三个弟子，他只把你当做棋子，他最爱的从始到终都是寒相思一个人！”
“相思？寒相思！”听到这个名字，殉道者忽然惊醒，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杀了寒相思！师父是我一个人的！”殉道者几近崩溃的心灵忽然坚定起来，眼中的爱意、嫉恨和执拗交织出绚灿的光芒，将所有软弱统统压了下去。
“师父是我一个人的，他是我的！”殉道者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不断嘶吼着这句话，像是洗脑一般，重复着“师父”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的激荡不安的心缓缓平静下来，心灵上的裂口居然自己愈合，还筑建起了厚厚的防御城墙，任恶鬼再怎么挑拨，他只要想着念着“师父”，便刀枪不入。
恶鬼先是一愣，然后疯狂大笑起来，原是如此！竟是如此！
“哈哈，抵抗黑暗侵蚀的，居然是更加扭曲深沉的黑暗！”恶鬼大笑着，他想拉他进入地狱，没想到他早就身在地狱之中，“你早已入魔障，迟早会成为另一个我！”
“寒雪空终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你，我等着你追悔莫及的样子！”
恶鬼用尽所有力量，狠狠掷出一道血剑，血剑直接撕裂空间传到了绝杀宫中，狠狠钉在神龛红尘六方灯上，如同血液滴到清水之中，以血剑为中心，血色迅速扩散，几个瞬息间，便将六方灯污染成血红色的灯笼。
“咔嚓”几声脆响，六方灯碎，无数泛着血色光芒的碎片飞舞着扑入地下，融入上古仙门大阵节点之中，悄无声息地以红尘欲念缓慢侵蚀着大阵封印。
“你一定会死在寒雪空手上！”失去力量，恶鬼慢慢沉寂下去，临别的话语却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一直回荡在殉道者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