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2/2)
邝露点了点头,本想客套两句,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缄默不言。
“邝露姑娘可是住在奉京?”旭凤故意问她,“在下居住奉京城南的朱雀大街,若是有缘,希望能在奉京遇见姑娘。”
按理,邝露不该对一位才见过两面的男子坦诚家世,但她一见旭凤就觉此人可信,虽与见到润玉时的欢喜有所不同,但若有缘,她还是极愿意结交这位朋友的。
“那便巧了,我也住在奉京,只是住在城北玄武街。”邝露道:“希望回京后,有缘还能再见。”
旭凤笑笑,心下却道:一定会再见的。
旭凤有没有离开,邝露并不知道。
但确实一连数日,他未再来找她。
邝露也日日去润玉处,与他下棋品茶。
她很好奇润玉的身份,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君子,怎会常年居住在寒山寺的后山?
有一次她试探询问,却被润玉一言轻轻揭过——他似乎并不愿提及自己的身份。
邝露知他拒绝之意,此后便也不再多问。
白日与润玉下棋品茶论人生,半下午寂空大师便会前来与她讲解佛经。
邝露虽聪明,却也不能马上领会。
况且佛经越讲越多,越说越深;且寂空每每讲经之时,其中还夹杂着各样高深莫测之言,她只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寂空大师徐徐说完,稍作停顿看向邝露。
邝露面露难色道:“是邝露怠慢了佛经,辱了佛祖。这几日得大师日日讲经指点,可惜邝露愚钝,并不能完全领会大师深意,还望大师莫怪。”
寂空大师双手合十叹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昨夜观星象,紫微星动,七杀、破军向其聚拢。三星汇聚,近在咫尺。一星动则全动,紫微星损落,七杀自伤,只怕是劫难将近,不可逆转。”
“大师所说的,可是邝露的劫?”邝露问道。
“正是。”
“紫微星是我?”邝露猜测。
寂空点头。
“那,七杀破军是谁?”邝露追问。
“天机不可泄露。”寂空无奈道:“缘起,缘灭,由天定,非人力可为。贫僧只能奉劝施主:放下执念,跳出轮回。”
“放下执念?”邝露苦想了片刻,仍是茫然,“大师,邝露并无执念,如何放下?”
“所谓执念,”寂空道:“便是你的得失心、执着心、求而不得心。”
邝露边想边摇头,“邝露不明白。”
“也罢,”寂空叹息,“贫僧言尽于此。施主劫难将近,此劫非常人能破,即便留在寺中,也已无济于事。施主不日便下山去吧!”
听闻他要自己下山,邝露倒不觉什么,只是问道:“大师可否透露,是什么劫?”
寂空本已起身,见她追问,沉默片刻后才缓缓道:“……三生姻缘劫。”
“三生姻缘劫?”润玉将茶水注入蛊中,递给她:“寂空大师是得道高僧,他所推算的,必不会错。”
“我当然不是怀疑寂空大师错了,”邝露单手托腮道:“只是这劫……三生姻缘劫?难道我有三世?不知道这是我的第一世、第二世,还是第三世?”
润玉含笑摇头,“你想了一夜,便只想到了这些?”
自上次面纱飞走后,邝露便不再以纱覆面。
初见润玉时,倒让他惊了一惊,还笑言:“怪不得要以纱遮面,如今却明白了。”
邝露知道他这是在拐着弯夸赞自己,也很是高兴。
“既是劫,连寂空大师都没了办法,我能做什么?”邝露轻声一叹,“只是等府上的人来接时,我便要下山去了,以后就见不到润玉你了。”
“有缘自会见到。”润玉笑道。
“这话听着,还挺敷衍的。”邝露略微不满。
难道就只有她一个人担心忧虑,以后不能再见了吗?
见她脸上粘了些尘土,润玉指了指她的脸颊,示意她擦一擦。
邝露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擦了半天,也未曾擦到正确的地方,润玉无奈,只得取了帕子伸手越过桌面,替她轻拭脸庞那一点灰尘。
邝露瞬间心跳加速,抬眼看向润玉时,正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目光,那墨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
“润玉,”邝露脱口而出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自然会见。”润玉含笑,话语却格外笃定,“你我缘分未尽,必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