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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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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吃甜点吃得很用心,没吃的时候她不觉得饿,吃了才发现的确饿了。

圣芒戈的工作非常忙,非常累,虽然薪水可观,但她有时候需要忙到深夜才能回家,不规律的用餐时间导致她的胃常常不舒服,这时就体现了魔药的好处,在麻瓜面前难以搞定的胃病,在巫师看来,一剂魔药就可以了。

当然,她也不能总是这样做,太过依赖魔药也是愚蠢的行为。

吃完了甜点,凡妮莎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望向卢修斯,卢修斯就坐在桌后面,单手撑头安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凡妮莎忽然有点尴尬,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吃过了吗?我好像都吃完了。”

她放下叉子,有点不自在,卢修斯动都没动一下,平静地对她说:“我在外面吃过了。”略顿,他终于有了动作,慢慢站起身,走到了冥想盆旁边。

凡妮莎现在对冥想盆都有阴影了,那种你不知道将要看到什么画面的未知感所带来的恐惧,不比伏地魔的存在仁慈多少。

“又要我看什么?”凡妮莎坐在沙发上不肯动,“我不想看,你干脆直接复述给我听好了。”

对话里知道,不附带画面,总觉得好接受一点。

卢修斯有点疲惫地按了按额角,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如果可以,我也想复述给你听,但这件事,我想你必须自己亲眼看才可以。”

凡妮莎还是不想动。

卢修斯微抬下巴,望着凡妮莎,放缓声道:“听话,妮莎,过来。”

卢修斯的声音本来就好听。

是那种极有质感、哪怕只是单纯地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高贵的音调。

他平时跟别人讲话,都高高在上,拖得长长的,近乎于咏叹调,极其符合他贵族的身份。

但和她说话的时候,卢修斯不会带着那种伪装。

他会用最原本的声线与她交谈,低沉,悦耳,富有磁性,带着独特的男性魅力。

凡妮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冥想盆旁边。

她站在那,盯着那片深蓝色沉默,卢修斯抬起手,她吓了一跳,立刻躲开,这让他有点怔住。

片刻,他对她说:“抱歉,上次我太粗鲁了。”

显然,他也记得自己上次是如何按着凡妮莎的头强迫她看他的记忆的,后来甚至还扯着她的头发将她强行拉了起来。

这怎么看都不是个体面绅士该做的事,他有点尴尬地沉默了一会,道:“你准备好了,就自己看吧。”略顿,他声音很轻地说,“当然,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这段记忆……跟威尔逊夫人有关。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它带给你。”

“带给我?”凡妮莎讷讷地说。

“是的。带给你。”卢修斯如实道,“我找到了……伤害威尔逊夫人的凶手。杀了他之前,在他脑子里发现了这段记忆。如果你真的不想看,我也不会勉强你。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认为你应该看看它。”

凡妮莎眼神复杂地望向卢修斯,卢修斯坚定的神情好像给了她勇气,她好不容易快要遗忘自己害死了母亲的那种愧疚感了,如今再次被勾起,她感觉心脏被狠狠挤压,几乎有些无法自主呼吸了。

调节了一下情绪,凡妮莎最终还是弯下腰,沉入了冥想盆。

如卢修斯所说,这是一段关于洛克希的回忆。

是洛克希死之前最后的经历。

凶手在她出现在对角巷时就盯上了她。

凡妮莎看到凶手眼里的洛克希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她根本不知危险已经来临,嘴角带笑走进了摩金夫人长袍店。

紧接着,画面转变,是长袍店内部,凶手似乎躲了起来,在偷听她和摩金夫人的谈话。

“很抱歉,夫人,这个时候才来把剩下的钱交给你。”

洛克希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一些金加隆,交给摩金夫人,摩金夫人接过来,笑着说:“这没什么,亲爱的,你付过了定金不是吗?”

洛克希笑了笑,脸上挂着温暖的神情说:“我很喜欢那条裙子,它非常适合我的女儿,她已经成年了,却连一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我知道,她一定不希望我用别人的钱来为她买衣服,所以……”她惭愧地笑了笑,双手交握道,“所以只能拖到现在才来付尾款。我是个无能的母亲,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我一直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要不是那个小伙子点醒了我,我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的迷失到底有多糟糕。不过还好……我及时清醒了过来,我想,现在该是我为她付出的时候了。”

摩金夫人和蔼地说:“她一定能感受到你这份用心的,那条裙子很美,我敢保证没有女孩会不喜欢它。”

洛克希似乎想到了凡妮莎穿上裙子的模样,坚定地说:“是的,她一定会喜欢的。以后我会学着赚钱,不会再让她一个人承担压力……虽然这次只能靠卖掉首饰来为她买这条裙子,但以后我一定能靠自己赚到的钱支撑我们的生活。”

摩金夫人动容地和洛克希抱了一下,温声道:“那么下次,我会为你打折的,亲爱的。”

洛克希开心地笑了,那个笑容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快乐自信的模样,她和摩金夫人道别,离开长袍店,她应该是想直接前往凡妮莎租住的房子的,却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被胡同里突然钻出来的人捂住了嘴巴,拉进了无人的角落。

再然后……凶手避开其他人的注意,把她拽进了翻倒巷。

凡妮莎看不下去这份记忆了。

她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个疯狂的,毫无理智的食死徒,抓到了一个纯血叛徒,他会怎么折磨对方,可想而知。

凡妮莎狼狈地抬起头,金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她努力支撑身体,却还是险些摔倒,卢修斯及时扶住了她,她直接退出他的怀抱,立刻使用门钥匙离开了这里。

卢修斯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将冥想盆里的记忆毁掉,拿了外套,匆匆追了过去。

凡妮莎回了家。

回到了她位于麻瓜界那栋非常狭小的房子。

房子门口,种着娇艳盛放的花,她当初之所以选择这栋房子,就是因为花圃里这些花。

她一直记得洛克希种在威尔特郡临时住所门口的那些花。

她那时候想,洛克希如果来这里看了,肯定会喜欢这些花的。作为女儿,她一直期望有一天母亲能够看到这些花,对它们露出喜爱的笑容。

可凡妮莎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洛克希永远离开了她。

甚至都没能看一眼,凡妮莎为她们今后生活准备的小家。

跌跌撞撞地跑进房间里,凡妮莎满脸泪痕地冲到自己的卧室中,打开衣柜,翻出了衣柜最深处挂着的那条礼裙。

那是生日的时候,洛克希寄给她的礼物,她当时以为她是用卢修斯的钱买的,或者干脆是卢修斯授意她送的,所以连看都没看,就挂在了衣柜最深处,根本没想过还有一天会拿出它。

拆开礼裙外面的防尘袋,将裙子拿出来,凡妮莎看着这条银色的鱼尾晚礼服,它真的漂亮极了,和洛克希说的一样,特别特别适合她。

卢修斯赶到这里的时候,凡妮莎已经换上了那条礼裙。

它真的很美。

站在镜子前,凡妮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寻找着自己和洛克希的相似点。

她们是母女,在某些角度很像,不过,凡妮莎继承父亲的优点比较多,她的父亲艾伯特先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出自于纯血家庭的女巫那么着迷。

洛克希曾为了她的爱情不顾一切,她在她还不懂得如何成为一个家庭主妇的时候闷头嫁给了对方,在她还不明白怎么当好一个妈妈的时候生下了凡妮莎,接着,又在她无法完全隐藏女儿魔力存在的情况下,暴露了自己的巫师身份。

然后,她惨遭抛弃,原本安稳的家庭毁于一旦。

如果从她的角度来看,毁了这一切的是凡妮莎,如果凡妮莎出生时不是个巫师,又或者没有那么早魔力暴动,还是在父亲面前,是不是就不会毁了父母的婚姻。

艾伯特先生是不是就不会疯了一样跑掉。

凡妮莎是个孩子。

作为孩子,她没办法选择是否要出生,是母亲决定生下她,那么生下她之后发生的事,母亲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因此,洛克希很理智地没有怨恨过凡妮莎。她勉强地支撑着两个人的生活,可虽然她背叛了家族,但在那之前也曾是备受宠爱的独女,而即便在背叛家族嫁给麻瓜丈夫之后,她也幸福过一段时间。是凡妮莎的出生终止了她的幸福生活,她的能力不足以让她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下去,她尝试过一份又一份工作,却什么都做不好,只能靠着政府接济以及一点零工赚到的钱维持她们母女的生活。

直到她再也坚持不下去。

那时候凡妮莎六年级。

她好像忽然可以理解,为什么在遇见卢修斯之后,洛克希会不想再过贫寒的生活了。

她怀疑自己的能力,也受够了把一切重担压在女儿身上,所以她选择蒙骗自己,过着虚假的、奢华的生活。她知道那么做自私,不堪,可她没那么快走出来。

也许,是西里斯和她见面那次,说服了她面对现实吧。

凡妮莎不想去问西里斯他和母亲说了什么,她甚至不打算让他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

事已至此,是她向西里斯提起母亲的事,也是她同意了西里斯去见母亲,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他没必要听闻噩耗,承受内疚。

凡妮莎恍惚地坐到身后的床上,低下头,金发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她几乎所有的脸。

卢修斯站在她侧面,看着她意志消沉的样子,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虽然我预想到了你会这样,但真的看见你这副样子,我还是有点后悔给你看那些记忆。”

凡妮莎一点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卢修斯,勉强笑了一下说:“是吗。可我却要感谢你,找到了这些给我看。”她再次站起来,面对他,跟他说,“这就是她给我买的裙子,在我生日那天寄给了我,我还以为是她花你的钱买的,或者你让她送给我的,所以我没打算穿它,直接丢进了衣柜。”她哽咽地说,“它很美,是不是?”

卢修斯不忍地望着她,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将她抱进了怀里。

卢修斯出来得匆忙,没有像往常一样穿戴整齐,他只穿了件黑色的长大衣,里面是雪白的衬衣,他一手握着手杖,一手揽着凡妮莎,吻了吻她的发顶道:“不要责怪自己,妮莎,你并没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个世道。”

世道如此。

不仅仅是凡妮莎,无数的麻种巫师家庭遭遇了袭击,他们有的甚至全家都被害死,凡妮莎至今仍然安全地生活着,已然是一种幸运了。

“总有一天。”凡妮莎紧抿唇瓣,靠在他怀里双拳紧握道,“总有一天,他会得到报应的。”

作为黑魔王最得力的手下,最忠实的信徒,刽子手手底下的军师,卢修斯抱着怀里的女孩,附和她说:“是的,他会得到报应的,我会让他得到报应的,我向你保证。”

凡妮莎绿色的眸子幽深剔透,她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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