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复仇的第二十五天(1/2)
这天午后,鬼切命人搬来了各种酒。大大小小的坛子,垒起来像一堵一人高的墙。
舒微漾给鬼切的自由放宽后,经过考验身份干净的奴仆可以进入他们所住的洞府伺候。
奴仆个个都很谨慎。手脚麻利静悄悄地把酒坛子搬来,又悄然无声地退下。
然后鬼切坐下来等。距离上次那场热辣辣的唇舌纠缠之后,已过去了三月。这期间虽有亲密之举,至多也是两唇一沾即离。
听说酒可以壮胆,也能乱性。鬼切不需要壮胆,他只是想某人乱性。
当然,这个乱性,也仅限于失去冷静理智。
鬼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那天清醒地同舒微漾唇舌交缠的乱来一通后,事后他不止一次回想起在平安京源赖光酒醉那一夜。
每每想起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虽然他从中得到了……嗯,姑且称之为灵感。
舒微漾一回来就见鬼切坐在洞府的流水飞花亭里……喝酒。
他见鬼切喝酒的架势有点怪异——倒一杯只喝一口,然后余下全部洒入亭下面的池子里,引来数尾锦鲤争相哄抢。
既是舒微漾的洞府,处处都不会是凡品。他这里池子中的鱼都是些有了灵性尚未化形的锦鲤。
“你在浪费我藏的美酒。”舒微漾从鬼切手里夺过一杯酒仰脖子一口饮尽,唇所触及的位置,恰恰是鬼切刚才含过的地方。
这种小阵仗鬼切已经见多了。他已经能平常对待。
“你舍不得?”鬼切我行我素,又倒了一杯,刚啜了一口正要如之前那般喂鱼,舒微漾再次夺走了酒杯。
“这些酒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珍藏的,你只喝一口,其余都喂了鱼,真是便宜这些蠢物。”舒微漾道,“不如都给我喝了吧。”
鬼切冷淡地道:“要喝自己倒。”
舒微漾把酒杯在手中翻转了两下,然后轻轻地把酒杯撴在鬼切面前,笑道:“别呀!就像刚才那样喝才有滋味。”
共用一个酒杯,一杯酒一个喝一口,另一个喝掉余下所有酒,虽未接吻,但已间接接吻数次。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舒微漾没骨头一般坐在鬼切身边,活像下一刻就要借酒占便宜赖人怀里去了。
鬼切喝得少,尝了许多杯仍脸色如常。
他看也不看身边因沾酒而容色更为动人的某个家伙,一边倒酒一边道:“你错了。我不是不喜欢酒,而是没找到适合我口味的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舒微漾混久了,鬼切也能睁眼说瞎话了。
舒微漾挑了挑眉,浅笑道:“那看来你还没找到。”
鬼切瞥去一眼,淡淡道:“总会找到的。”
“是吗?”舒微漾把石桌上其余的酒杯全部抛入了水里,然后他持着那唯一留下的酒杯,也不饮酒,只晃着杯子,看杯中酒晃荡。
他更加贴近鬼切,眼里似有火光。他幽幽地在鬼切耳畔道:“紫君,知道我最喜欢喝什么酒吗?”
鬼切搁在大腿上的手微微一握。他敛眸垂首道:“我不想知道。”
“哎呀——”舒微漾拖长音调,仿佛无限遗憾,转瞬又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提议,“我这里还有一种酒,没在酒库里。我随身带来了,紫君想不想要尝一尝?”
鬼切没听懂,但直觉告他这种酒不是什么好酒。
而且舒微漾现在的样子,让他心中警觉大起——这究竟是谁在撩谁?
鬼切可不想主场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舒微漾手里。他道:“改日吧,这里的酒足够了。”
舒微漾轻声笑了起来,将杯中酒一口喝掉,然后一把将鬼切拽入怀里,一只手掐住鬼切的下巴,找准唇的位置,便压了下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当真是快准狠。被突袭了一个猝不及防的鬼切齿关松懈,正好舒微漾把酒度入了他口中。
冰凉的酒液甚至染上了舒微漾口中的温度,酒香里似混合了无数舒微漾的气息。
鬼切一口酒咽下去,整个人都僵硬了。
“滋味如何?”舒微漾得意极了,趁机又在鬼切唇上轻啄了两下,还有厚脸皮问鬼切的饮后感。
有些事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区别只在于是出乎意料还是意料之中。
鬼切不怒反笑。笑如一朵万年难遇的奇花在他唇角绽放那一刻,本就一直关注他的舒微漾顿时看直了眼。
看久了面瘫冰块或许会令人怀疑这样一张脸还会不会笑,因为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笑容。
舒微漾曾经在心里描绘过数遍鬼切微笑的样子,然而总是令他不满意。
眉宇间堆积的冰雪一朝遇暖乍然融化,所生出的究竟是撩动人心弦的春意还是令人舒服的纯粹天真?
都不是。
眼前的人笑起来时眉宇间依旧染着融化不开的冷锐,眸子亮熠熠犹若月下的一池波纹荡漾的深不见底的潭水,唇角勾起的弧度迷人中似又含着些恶意。这并不是一个多无害的笑,反而扑面而来一种邪气。
这令舒微漾心中大呼惊奇,又感到刺激。
鬼切什么都不想顾了。他只有一个目的。
盯着微微有些呆愣的舒微漾,鬼切嘴角的笑意不减,猛地把人推倒在地,整个人毫不犹豫地压上去。
“刚才你问我想不想要知道你最喜欢的酒。”背着光鬼切的表情的看不清,只能清晰地看见他嘴角的弧度扩大。
他斟了一杯酒,静静地道:“其实我知道——”
说着他一口喝干,伏低身子揪住舒微漾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将唇贴了上去。
一些酒从两人相贴的唇间流出,沿着舒微漾的唇角滑落入颈项间。
舒微漾的双手猛地抓住鬼切的双肩,倏忽大睁的眼里波澜狂卷。
沾染了鬼切口中津液的酒入了喉肠,似点燃了他的身体,顷刻见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舒微漾的手摸上鬼切的后脖颈,不断地摩挲。他眼神里浮现危险,低哑地道:“好!我喜欢!敢不敢再来一杯?”
鬼切似浑然不觉他已完全勾动了某人的心思。只像是被人逗弄招惹得怒气冲冲而故意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将对方一军。
他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酒坛灌了一大口,然后扔开酒坛,揪住舒微漾的衣襟,将被他扑倒躺在地上的人用力拽起,而他就直接坐在对方的大腿上,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把唇再次贴了上去。
这种缠绵的酒谁能招架得住?
在某方面只有理论从未亲身实践过的舒微漾只觉冷静理智溃不成军。
一口酒分不清有多少进入了彼此的肚子里。舒微漾只想把这个整天冷冷淡淡、一旦火热起来便要勾得人心动神摇饥饿万分的妖怪生吞活剥彻彻底底拆入腹中。
他们唇舌难分难解的纠缠。紧紧相拥,如同要将彼此揉入骨血合为一体。
这片空间里的气氛犹若水入油锅。舒微漾在鬼切后背游走乱摸的手一个用力,扯破了鬼切的衣服,刺啦的声音十分明显,随之而来的是鬼切小半个后背都走了光。
舒微漾立刻想把人推倒压在身下。
鬼切哪里会允许自己处在那种劣势的位置。他双手抱紧舒微漾的头,回应的劲儿更足了一些,果然后者的注意力被转开。
舒微漾的手从背上往下滑来到腰上,□□了几把,正要继续往下,忽然——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僵住,瞳孔缩小,眼睛爆睁——
须臾之间,无数复杂恐怖的青纹遍布他整张脸。他的眼中浮现血红的龙胆纹。一个巨大繁复的阵纹凭空出现在他们身下,并以他们为中心辐射开去——
天空一声惊雷,阵纹如同易碎的玻璃一般裂成无数块,转瞬间散成光点融入了天地之间。
一股强烈之际的狂暴戾气从舒微漾身上迸发,他青筋暴起的手猛然呈爪状如电光一般冲鬼切的脖颈抓去。
早有准备的鬼切浑身妖力鼓荡,稍稍阻挡了近在咫尺的攻击,他同时凝聚妖力化刀冲舒微漾狠狠地一砍——
两相对撞,鬼切弹射出去,在亭外的假山上落脚,几道光亮从洞府深处射来,手一抄,原来是被舒微漾扣留的刀。
鬼切把刀入鞘,脸上再无半点勾人的笑,只余冰冷杀意。
舒微漾还站在亭子里。酒坛子裂了一地,酒香霸道而肆无忌惮地浮动着。阴影中他神色不明,只是那周身越来越阴沉的气势,显示着他的惊天怒气。
原本还有的微风忽然没了,周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不详的气息扩散开去。天色忽然阴了,仰头一看只见一层层乌云从四面方汇聚而来,只片刻功夫这方天地已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墨色的浓云一层叠一层,奔腾蹿动如同群魔乱舞,不多时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骇人漩涡。电光一闪,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便见无数如银蛇金龙的电光在云层中浮跃,雷声轰鸣不绝,狂暴的风呼呼的席卷天地,飞沙走石,方才还是仙境的洞府,顷刻已如地狱一般可怖。
电闪雷鸣中,舒微漾擦了擦唇角,将血迹拭干净了,才抬眸看向不远处假山顶上的鬼切。
激吻中被重重咬伤的舌头还在泛着疼痛,但这完全及不上他的护身印被破掉来得后果严重。
“你一直在骗我。”舒微漾的语气此刻竟变得十分平静。他陈述完一个事实,又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题:“我想知道你的真名。”
雷电压顶,身为妖怪的鬼切可怎么好受。他稳住自己,冷漠地面对舒微漾,并不想跟他多费一丝一毫的唇舌。
“鬼切!你应该马上离开天谴雷罚的范围!”这些日子跟消失了一般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急切地道,“妖怪本就身负邪气,何况你是一把斩鬼嗜主之刃,一会儿的天雷可不会分辨你们谁是谁!”
“晚了。”鬼切紧握着刀,感受着天地间激荡的雷电威压,“他已经锁定了我。”
他逃不开,也不想逃。
系统顿时抓狂。他道:“没办法了。我要将你的妖气遮掩了,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去。”
说罢系统将一套隔离罩套在了鬼切身上,这立刻让鬼切承受的压力减小了许多,然而这从舒微漾的角度看去,就是鬼切身上的服饰一变——如雪法衣,浑身浩然正气,俨然是一个除魔卫道惩恶扬善的正义修士!
这一个小小的变化,似乎给了舒微漾一个解释。
心存正义的修士察觉了他的异样,所以以妖怪的身份混淆了他的判断,潜伏在他身边,假装被他洗去记忆封锁妖力,实际上在悄悄寻找他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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