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风动与心动（七）（1/2）

随着阵灵的离开，伤痕累累的阵法自动溃散,程初方重新回到最初的药田。

第一小队的几人晕倒在不远处,所幸没人受伤。老人和云天岐并肩而立,气喘吁吁，好像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还没缓过劲儿来,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程初方轻摇竹扇,故意隔着一段距离问：“各位还好吗？”

老人瞟了她一眼,没说话,走到双锋几人身边将她们弄醒。

云天岐则笑了一下，称赞道：“不愧是程小姐,陷入如此危险的阵法依然可以如此从容，看来玄学界最强者的称号，应该交给你了。”

“不敢当,我只是一个世外之人,玄学界第一的名头该给谁还是给谁，我可受不起。”把他的奉承不咸不淡地顶回去,程初方转头去看悠悠醒转的星空局“王牌”们，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后面的路只会更难走，诸位不如坐下来休整休整，顺便商量一下你们到底要不要继续走。”

她说这话不是针对谁,她的意思是,在座众人都是废柴,既然是废柴，就没必要跟着强者玩命，不值当。

醒得最早，意识最清醒的双锋闻言，不禁面颊发热，有些无地自容。

出发之前，她们曾信誓旦旦地说第一小队是星空局王牌，实力不说极强，却也不会当拖油瓶拖后腿。

然而，从踏上白塔星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像跟在程初方身后的观众一样，只能看着她表演，看着她驾轻就熟地解决她们无法想象的危机，除了在心里默默鼓掌叫好，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是她们实力太差吗？其实也未必，这主要还是看跟谁比。放眼当今玄学界，双锋自认同辈中无人能与自己匹敌。但若是和程初方比，就连星空局的第一强者也要甘拜下风。

传统意义上的强大已经不足以形容程初方，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是个世外之人，却不是因为她不愿意入世，而是这个世界，容不下她的存在。

“队长，喝点水吧。”

当双锋暗暗羞愧的时候，先知从自己的亚空间手腕里拿出杯子，捏碎一块储水晶石倒入其中，然后递给她。

“……谢谢。”双锋感激地接过，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她着实被程初方打击得不轻。

先知洞察人心，双锋又不善伪装，自然被他看出了心里的疙瘩。想了想，他道：“队长还想继续走吗？”

抿了口水，双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头看向程初方。彼时，她正背对自己，逆光而站，裙摆衣袖在风中猎猎翻飞，说不出的写意风流。并无刻意表现，却自有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

“你说，我们这么一路走下去，会不会变成拖人家后腿的？”捧着杯子，双锋自嘲一笑，眼底浮起深深浅浅的阴霾。

“程小姐很强，队长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为何现在开始在意了？”先知在她身边坐下，并腿曲向一旁。

双峰一口饮尽剩下的水，垂首沉默良久，才闷闷地道：“因为我这时才真正明白她到底有多强。”

不可比拟，无法靠近，连仰望都是奢求。

先知轻笑，握住她捏成拳头的手：“队长，你要明白，越是强大的人，需要背负的东西就越多。也许这份强大，有朝一日会葬送掉她的性命，乃至一切。所以你不必羡慕她的，队长。”

双锋闻言，反手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在阵法中‘看’到了什么？”

先知笑而不答，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初方离她们不远，将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尽收耳里，心头微动，若有所感，但细想又什么都未发现。

她突然想起了神农，明明早已知晓结局，却无法改变的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走到时间尽头。如果先知当真“看”到了她的未来，而又不能说，是否意味着她的结局不如人意？

思及至此，程初方下意识揉揉额心，分出一部分心力平息灵台里的躁动。

身为大道之钟的承载者，圣人口中的敲钟人，对于自己的未来，她隐约有一些想法。

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故事哪一部古介绍到敲钟人的事迹，这就说明继承灭道使命的人，也已随着被她们毁灭的大道烟消云散。

宿命，这就是宿命。

“初方，要不要喝点水？”

程初方按揉眉头的动作因身后传来的温和声线一顿，闭拢的长睫蓦然掀开。她回身，就见梁悠白端着一杯冒出白汽的水站在自己身后几米外的地方，平静，淡泊，一如从前被程初方追随时的模样。

程初方记得，高考前夕，自己鼓起勇气约梁悠白到公园散步，为了安慰紧张的她，梁悠白给她买了一杯冷饮。

当时，程初方坐在秋千上，梁悠白站在她身前，也是这副神情。

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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