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少年策马扬尘,家书系着月光》(2/2)
可欧阳浩轩早已被冒险的渴望冲昏头脑:\"好!反正我们也不知从何找起!\"他没看见影一无奈摇头,更没看见暗处闪烁的寒芒。
次日,三人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前行。张二脚步虚浮却越走越快,时不时回头张望。欧阳浩轩逐渐察觉不对劲,正要开口,一声呼哨划破寂静,十几道黑影从草丛跃出。
\"小子,把钱财交出来!\"张二扯掉伪装,脸上尽是狰狞。
欧阳浩轩的血液瞬间凝固,愤怒与懊悔在胸腔翻涌。影一的刀光已如银练破空,招式狠辣果决。欧阳浩轩握着佩剑的手微微发抖,看着影一以一敌众,才惊觉江湖远比想象中残酷。当他亲手制住张二时,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直面人心的险恶。
将张二交给官府后,两人重返青城山。这日他们在断崖边发现隐秘小径,藤蔓缠绕的入口爬满苔藓,透着诡异的气息。穿过沙沙作响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山谷中溪水潺潺,各色野花在风中摇曳,蝴蝶翩跹起舞,宛如世外桃源。
\"这里会不会就是......\"欧阳浩轩话未说完,便被影一伸手拦住。
山洞内潮湿阴冷,火把照亮的石壁上,青苔如墨色纹路肆意蔓延。欧阳浩轩被骸骨绊倒时,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那具白骨手指蜷缩着握住生锈的剑,空洞的眼窝仿佛在诉说往昔惨烈。
石室石门上的符文在火光中扭曲如活物。欧阳浩轩伸手欲推,却被影一死死按住:\"公子小心!\"影一屏息破解机关,额角沁出冷汗。当石门缓缓开启时,欧阳浩轩屏住呼吸,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石匣内没有金银,只有一卷羊皮卷与一封信。展开信纸的瞬间,欧阳浩轩仿佛看见前朝将军在战火中写下遗言:\"望得宝者,以济苍生......\"他的手指抚过地图上斑驳的墨迹,终于明白真正的宝藏不是财富,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夕阳将青城山染成血色时,欧阳浩轩收到母亲纳兰暖玉的飞鸽传书。竹筒里除了信纸,还有一小包驱寒草药。信纸上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吾儿安否?饭可按时?衣可添否......\"父亲欧阳瀚宇的字迹刚劲有力地附在末尾:\"遇事三思,不可莽撞。\"
欧阳浩轩将信纸贴在心口,仿佛又回到昨夜母亲灯下絮语的场景。他提笔回信时,窗外明月高悬,银辉透过窗棂洒在信笺上:\"母亲勿念,孩儿一切安好......\"笔尖顿了顿,又添上,\"已懂得江湖之重,不负期望。\"
夜深人静,欧阳浩轩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皎皎明月。身旁的影一保持着警戒坐姿,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少年终于明白,这一路的刀光剑影、人心诡谲,都是成长的代价。而那封系着月光的家书,永远是他疲惫时的港湾,更是照亮前路的明灯。
霜月高悬,欧阳浩轩倚在客栈斑驳的木窗前,新写的家书在案头铺开。烛光摇曳间,墨迹未干的字迹如游龙般蜿蜒:\"父亲母亲大人膝下,见字如晤......\"信鸽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中,他望着渐远的黑影,忽然想起离家那日母亲鬓角的白发,父亲手掌传来的温度,恍若隔世。
此后的旅程,羊皮卷上的古老标记指引他们踏入广袤的西北荒漠。白日里,赤阳似火,滚烫的沙砾穿透马靴炙烤着双脚,热浪裹挟着细沙扑面而来,打得人脸生疼。欧阳浩轩眯起眼睛,望着天际扭曲的蜃景,喉间干渴得几乎说不出话。影一却总能在日头最毒时,寻到背阴的巨大雅丹岩壁,从褪色的牛皮水囊中倒出半碗混着沙粒的水:\"公子,省着些喝。\"
夜幕降临时,气温骤降如坠冰窖。欧阳浩轩裹紧粗布披风,看着影一在篝火旁擦拭佩刀。跳跃的火苗映在刀刃上,恍惚间竟与母亲那夜灯下的银针重叠。\"影一,你说母亲这会儿在做什么?\"他望着跳动的火焰喃喃问道。影一手中的动作未停:\"夫人定是在佛堂为公子祈福,前些日子信中还说,后院的梅树都盼着您回去修剪枝桠。\"
翻越雪山时,积雪掩盖的暗冰让每一步都危机四伏。欧阳浩轩脚下突然打滑,整个人向悬崖边滑去。千钧一发之际,影一飞扑过来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后背重重撞上凸起的岩石。\"抓紧!\"影一咬牙将他往上拉,虎口被缰绳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当两人瘫坐在雪地上喘息时,欧阳浩轩看着影一渗血的手掌,喉咙像被风雪堵住:\"若不是你......\"影一笑着摇头:\"公子平安就好,这伤,可比当年王爷训练时轻多了。\"
在山腰残破的古庙里躲避暴风雪时,欧阳浩轩收到了母亲的信。泛黄的信纸上,纳兰暖玉的字迹被泪水晕染:\"逸安吾儿,昨夜梦到你在冰天雪地中受冻,醒来后心口疼了半日......\"信中还夹着一小包用红绳系着的艾草,说是驱寒用的。欧阳浩轩将艾草贴在心口,望着庙外肆虐的风雪,眼眶发热。他铺开信纸,仔细描绘着山中奇遇:\"孩儿今日见着会学人说话的山雀,影一还烤了野兔,香得连庙里的老鼠都馋得打转......\"却绝口不提攀登时的惊险。
历经数月跋涉,他们终于抵达地图终点——一座被藤蔓与荒草吞噬的古老城池。断壁残垣间,精美的石雕在岁月侵蚀下斑驳陆离,护城河早已干涸,只剩龟裂的河床诉说着往昔繁华。欧阳浩轩抚摸着城门上锈蚀的青铜兽首,指尖触到凸起的暗纹,与羊皮卷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在城主府遗址,他们循着线索找到密室入口。石门开启的瞬间,尘封多年的腐气扑面而来,欧阳浩轩举着火把踏入,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金块堆成的小山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玉璧与宝石散落各处,墙角的青铜鼎上刻着繁复的铭文。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密密麻麻的碑文:\"天下之财,当为天下用之。取之有道,用之有义,方不负社稷黎民。\"
欧阳浩轩伫立良久,碑文上的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击着他的心。他想起荒漠中干渴的旅人,雪山上受冻的猎户,还有那些在洪水中失去家园的百姓。\"影一,我们将这些登记造册。\"他握紧拳头,\"此番回去,定要请父亲协助,用这些钱财修缮水利、修缮学堂、赈济灾民。\"影一望着少年坚毅的侧脸,眼中闪过欣慰的光芒,默默取出笔墨。
归程中,欧阳浩轩变得愈发沉默而敏锐。每到一处州县,他不再流连于新奇的市井,而是主动探访当地百姓。在被洪水侵袭的清河镇,他和影一用随身盘缠购买木料,帮助村民修缮房屋;在年久失修的白鹿村学堂,他们组织工匠修补漏雨的屋顶,更换残破的桌椅,用从宝藏中取出的金银购置笔墨纸砚、修补藏书。看着孩子们在焕然一新的教室里认真诵读,欧阳浩轩终于懂得,真正的江湖,不在传说中的秘境,而在这烟火人间的疾苦里。
一个月圆之夜,欧阳浩轩再次收到母亲的来信。纳兰暖玉在信中欣喜地写道:\"你父亲听闻你救济灾民、修缮学堂之事,近日批阅公文时都哼着小曲儿,连最宠爱的波斯猫打翻茶盏都没生气。\"欧阳浩轩笑着将信纸贴在胸口,对正在喂马的影一说:\"等回去,我要带些山里的奇花异草,种在王府的花园里,也让母亲高兴高兴。\"
当欧阳王府朱漆大门的铜环再次在眼前晃动,欧阳浩轩深吸一口气。门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母亲纳兰暖玉的月白色身影扑过来时,他闻到了记忆中熟悉的沉香气息。\"让母亲看看,瘦了多少......\"纳兰暖玉的指尖抚过他晒黑的脸颊,泪水滴落在他肩头。欧阳浩轩轻轻环住母亲,像哄小孩般拍着她的背:\"您看,我学会自己补衣服了,还能辨认二十三种草药呢。\"
父亲欧阳瀚宇接过宝藏名册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位向来威严的王爷翻看着密密麻麻的记录,声音微微颤抖:\"好!好!\"他重重拍着儿子的肩膀,欧阳浩轩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与离家那日别无二致,却又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分量。
此后的日子里,欧阳浩轩常带着影一穿行于治下州县。他们用宝藏修缮水利,干涸的河床重新流淌;修补学堂,琅琅书声回荡在山野。每当夜幕降临,欧阳浩轩总会取出珍藏的家书,在油灯下细细品读。那些泛黄的信纸上,不仅凝结着父母跨越千里的牵挂,更记录着一个少年褪去青涩,成长为担当者的蜕变。而那封系着月光的家书,始终是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也是照亮他在江湖中前行的不灭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