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日便同行路客,相逢即是下山时(1/2)
陆小军的笔尖悬在离婚协议上方,墨水在纸面晕出一个深色圆点。
他忽然抬头,盯着柳亚娟无名指上的银戒:“三年前你让我给王寡妇女儿买毕业礼物,原来早就打算把这戒指戴在自己手上?”
柳亚娟整理文件夹的动作顿了半拍,指腹摩挲着银戒边缘:“王芳结婚那天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醉醺醺地把翡翠镯子套在小张手上——那镯子内侧刻着我的名字,你却连这点都记不得。”
她抽出张泛黄的收据,“你以为花店装修款真的超支了?这是小张表哥的装修队开的三倍报价单,每笔转账都备注着‘陆哥辛苦费’。”
玄关处,小张的手指正悄悄勾住门把手上的平安扣红绳。
陆小军突然想起,三年前替小张装修花房时,她总说“亚娟姐喜欢翡翠”,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开始用他刻的镯子做局。
“朵朵的画……”陆小军望向趴在沙发上的女儿,画纸角落的破碎平安扣旁,新添了个戴银戒的女人剪影,“她早就知道妈妈在收集证据?”
“上个月你带小张去江心洲,朵朵在民宿捡到了她遗落的工牌。”柳亚娟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皱巴巴的卡片,“‘亚娟花卉财务总监’——原来你让情人当财务,就是为了把花店的盈利转到她表哥的装修公司。”
母亲突然站起来,珍珠发卡“当啷”掉在茶几上:“小军,你还记得亚娟生朵朵那天吗?她躺在手术台上,你在麻将馆打通宵电话,说‘花房装修不能停’——”老人抹了把眼角,“后来小张来家里送草莓酱,我看见她指甲缝里有新涂的翡翠色指甲油,和亚娟住院时打碎的那瓶一模一样。”
陆小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终于想起,柳亚娟流产后拒绝同房的那个夏天,小张总以“学插花”为由留在花店,而他每次醉酒回家,床头总会摆着新鲜的草莓——原来那些草莓,都是用他转给装修队的钱买的。
“签字吧,陆哥。”小张忽然开口,声音里再没有往日的软糯,“王姐的翡翠镯子是你亲手给我的,进货单上的‘柳亚娟’是你让我写的,还有李姐儿子的工作——”
她晃了晃手机,“你答应把车库改成职工宿舍的语音记录,我可都存着呢。”
便利店的冷光透过纱窗,照在柳亚娟翻开的笔记本上。
陆小军看见密密麻麻的日期和事件:三年前花房装修超支、两年前越野车划痕、半年前家庭账户异常转账,每个条目后都贴着监控截图或转账凭证,像极了她培育玫瑰时记录生长周期的手账。
“你还记得结婚周年那天吗?”柳亚娟忽然轻声说,“你说‘等花店上市,我们就去江心洲盖别墅’,可你不知道,江心洲的地早就被你抵押给小张表哥的公司了——”
她敲了敲房产抵押合同,“甲方签名是你酒后的笔迹,乙方负责人签字是‘张芳’,也就是小张的本名。”
陆小军猛地抬头,对上小张挑衅的目光。
原来王寡妇的女儿王芳,就是眼前的小张,珍珠发卡内侧的刻字,是柳亚娟特意让王寡妇刻的——从二十年前招学徒开始,这对母女就布下了局。
“所以草莓酱瓶盖的齿印,是王芳故意留下的?”陆小军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撕裂的哑,“你们母女俩,一个扮慈母,一个装小白兔,就为了让我一步步钻进陷阱。”
柳亚娟站起身,裙摆掠过茶几上的白玫瑰:“三年前你把我设计的‘亚娟玫瑰’商标偷偷转给小张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她指腹划过离婚协议上的债务栏,“每笔借款都是你亲自签的担保,债权人都是你‘照顾’过的女人——她们的证词,足够让你在法庭上解释不清。”
女儿突然跑过来,手里攥着从平安扣上扯下的红绳:“爸爸疼疼。”
她指着陆小军掌心的血珠,那是刚才捏碎平安扣时划出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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