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让旅途（2/2）

星儿足尖轻点头颅，鎏金匕首剜出玉石的刹那，整座朱雀桥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卖花少女竹篮里的凤仙花飞向半空，每片花瓣都映出苏若瑶前世自刎的画面。

“噬魂阵的阵眼竟在花蕊里…”炎风挥剑斩向漫天飞花，却发现弑了剑穿透了二十岁那年的自己——那时他正把锁魂钉推进苏若瑶隆起的腹部。

星儿突然哼起童谣，发间银钉随节奏扎进桥面青砖。七道星芒从地缝钻出，缠绕住即将坠河的酒肆掌柜：”道长爷爷连糖醋鱼都要附身，羞不羞呀？”

酒掌柜的胡子突然脱落，露出清着道长腐烂的下颌。他手中糖醋鱼炸开鳞片，变成密密麻麻的银丝网：”好孩子，你心口的凤凰骨该物归原主了！”

苏若瑶腕间银铃响成惊雷，九百九十九根傀儡丝从地底迸发。她拽着丝线跃上倾斜的桥栏，绣鞋踩着的每块砖石都浮现血色婚书：”噬魂阵吃了我十九次轮回，道长还尝不出凤凰骨烧焦的糊味？”

炎风突然捏碎掌心血珠，星砂凝成的箭矢洞穿清着道长的眉心。腐肉坠地的声响中，他看见十八岁的星儿在结冰的河面跳格子，每个冰窟窿都封存着自己轮回的记忆。

“爹爹看这个！”星儿突然从糖醋鱼腹中抽出一卷玉简，展开竟是炎风七百年前写的和离书，”娘亲把它改成了菜谱，第八十一道叫’七杀星主烩黄连’。”

苏若瑶夺过玉简拍在酒桌上，掌柜遗落的算盘珠子弹向四面八方。她染血的指甲划过每颗珠子，上面赫然显现婴孩的命格：”清着老贼偷了星儿七世寿数，我要把他泡进忘川当腌菜！”

“那得先找到他藏起来的七魄。”炎风剑尖挑起逐渐石化的头颅，发现清着道长的天灵盖上刻着星儿各世生辰，”瑶儿你看，他把噬魂阵的阵眼刻在自己头骨上了。”

星儿忽然将黄连结系在石化的头颅发髻上，哼着歌谣开始编花篮。当第九个死结成型时，朱雀桥下的河水突然沸腾，浮现出七盏青铜灯。

“一盏灯锁着我一魄哦。”星儿赤足踩上沸腾的河面，绣鞋上的北斗纹路吸饱水汽，”娘亲当年把我的魂魄封进菜坛子时，是不是偷偷往里加了辣椒？”

苏若瑶甩出银丝缠住女儿脚踝，拽回的却是七岁模样的星儿。小丫头怀里抱着碎裂的腌菜坛，仰头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娘亲，辣椒把茶么辣哭啦！”

炎风突然咳出冰蓝血沫，弑了剑的星河纹路开始倒灌进心口。他看见二十四岁那年的自己站在祠前，把缠着傀儡丝的红线塞进苏若瑶的嫁衣。

“阿炎当时说，这是用北斗星砂染的同心结。”苏若瑶的声音混着银铃碎响，她怀中的小星儿正把黄连结系在弑了剑上，”结果洞房夜就现了原形，分明是锁魂钉磨成的粉…”

“爹爹耳朵又红了！”成年星儿突然从腌菜坛里钻出，湿漉漉的手指戳着炎风发烫的耳垂，”上次在忘川河底，你也是红着耳朵捞我第七世的尸骨。”

清着道长的头颅突然炸开，碎石片嵌进两岸柳树。每棵柳树都淌下冰蓝汁液，逐渐凝成七具棺椁。星儿哼着歌谣挨个推开棺盖，里面竟躺着七岁到二十一岁的她自己。

“噬魂阵要成了哦。”最小的棺椁里爬出三岁星儿，奶声奶气抓着苏若瑶的裙摆，”娘亲这次给我编蝴蝶结好不好？要星砂染红的那种。”

炎风突然劈碎所有棺椁，弑了剑却粘在了二十一岁星儿的眉心。他看见女儿婚服下露出锁魂钉的尾端，北斗纹路正顺着剑身爬上自己的手腕。

“阿炎别动！”苏若瑶的银铃炸成碎片，九根凤凰骨从心口抽离，”那是星儿用喜服化的煞，沾上就…”

“就怎样？”二十一岁的星儿突然睁眼，嫁衣褪成素缟，心口插着炎风当年送的定情匕首，”爹爹不是用这个剖开过娘亲的肚子？”

河面浮起无数星砂，凝成七百年前的产房。炎风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握着匕首，而苏若瑶正抓着星儿沾血的脐带编傀儡丝。婴啼响起的刹那，二十四盏河灯同时爆开。

“所以噬魂阵的阵眼…”炎风剑穗突然熔化成星火，点燃了星儿素缟的裙角，”是我们三个的血脉？”

苏若瑶突然撕开嫁衣，露出心口跳动的凤凰骨。骨头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银丝，每根都系着不同年纪的星儿：”清着老贼偷走星儿七世魂魄时，我就把噬魂阵的阵眼种在自己心上。”

成年星儿笑着扯动银丝，整条朱雀桥开始坍缩成星云。她在扭曲的时空里朝父母伸手，指尖萦绕着糖醋鱼的香气：”这次轮到星儿当执棋人啦，爹爹娘亲可要跟紧些。”

炎风在时空漩涡中抓住苏若瑶的手，发现她腕间的疤痕已变成北斗纹路。星河呼啸着掠过耳畔时，他听见二十四岁的自己在祠前呢喃：”等星儿轮回结束，我们就…”

朱雀桥头的炊烟裹着糖醋鱼的焦香，星儿指尖的黄连结突然绷直成琴弦。她歪头拨动暗红丝线，酒肆飘摇的灯笼霎时映出七重幻影：”爹爹可听清了？这第九百九十九个结，要蘸着忘川水才能解。”

苏若瑶突然拽过炎风染血的袖口，银铃缠住他颤抖的腕骨：”当年你说锁魂钉能镇煞气，可没说要把女儿泡进腌菜坛子！”她指尖戳向星儿怀里的碎陶片，冰蓝汁液突然凝成小童模样的清着道长。

“娘亲冤枉人！”三岁星儿从坛底钻出，攥着辣椒往幻影嘴里塞，”明明是道长爷爷偷喝茶么汤，辣得在轮回井打滚呢！”

炎风剑穗扫过幻影眉心，龙纹鳞片突然剥落成星屑：”瑶儿在第十九次轮回时，是不是往茶么汤里掺了锁魂钉的碎末？”他剑尖挑起星儿鬓角的银铃铛，铃舌上的凤凰纹渗出嫣红血珠，”这铃铛…是用你的本命骨？”

“爹爹现在才发现？”十八岁星儿突然从酒旗后转出，鎏金匕首划过自己心口的北斗纹，”娘亲每世都要折一根肋骨做铃铛，说是给爹爹攒聘礼。”她突然贴近炎风耳畔，发间银钉撞出清越声响，”结果全系在女儿脚踝上，防着我掀翻茶了祠的红线呢！”

河面浮起的青铜灯突然爆开，二十一岁的星儿裹着素缟跃出水面，嫁衣碎片缠住炎风的弑了剑：”道长爷爷说，噬魂阵要至亲血脉相残才够味儿。”她突然拽过三岁模样的自己按在剑锋，”爹爹选哪个星儿来祭阵？”

苏若瑶腕间银丝骤紧，九百九十九根傀儡线绞住炎风手腕：”阿炎当年剖腹取骨时，可没这般优柔寡断。”她赤足踏上沸腾的星砂，绣鞋底浮现血色婚书，”现在知道星儿心口凤凰骨会疼了？”

“疼的何止星儿！”七岁模样的星儿突然从腌菜坛爬出，缺了门牙的嘴咬住清着道长的幻影，”娘亲每次轮回都要重编傀儡丝，指尖的血把忘川染红七次！”她突然吐出半截锁魂钉，锈迹斑斑的钉头刻着炎风的名字。

炎风瞳孔里星河倒转，弑了剑突然穿透二十一岁星儿的素缟。嫁衣裂隙中涌出冰蓝星砂，凝成七百年前的产房：”瑶儿当时攥着染血的脐带…是在给星儿编保命符？”

“保命符？”苏若瑶突然冷笑，腕骨银铃炸开冰凌，”那是用你给的锁魂钉磨成的丝线！”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凤凰骨，每根骨刺都缠着染血的银丝，”阿炎可知每根钉子入骨，星儿的魂魄就要碎一次？”

十八岁星儿突然拽过炎风的手按在自己眉心，北斗纹路灼穿他的掌心：”爹爹现在摸到的，是星儿第十九次轮回时，被茶么汤泡烂的识海。”她指尖星河流转，映出苏若瑶在忘川河底打捞碎魂的画面，”娘亲捞了七百年，才拼全我三魂六魄。”

三岁星儿突然爬上炎风肩头，奶声奶气咬他耳朵：”爹爹耳朵红红，是不是想起把娘亲踹下轮回井那次？”她突然掰开他紧攥的拳头，掌心星砂凝成染血的黄连结，”这个结本该系在合卺杯上，怎么缠进女儿的脐带了？”

清着道长的幻影突然暴涨，腐烂的下颌滴落星屑：”好个父慈子孝！不如让本座…”话音未落，二十一岁星儿的嫁衣突然裹住他的头颅，鎏金匕首剜出玉石眼球：”道长爷爷偷看茶么洗澡的事，要星儿当众说说么？”

苏若瑶银丝绞碎最后盏青铜灯，灯芯爆开的星火中浮现茶了祠的残垣：”阿炎当年在祠前发愿，说七世轮回后必亲手解开黄连结。”她突然拽过炎风的剑穗，暗红丝线勒进他渗血的腕骨，”结果九百九十九世过去，结头越系越死！”

“因为爹爹不敢看这个！”七岁星儿突然撕开糖醋鱼的肚腹，拽出半卷染血的婚书，”娘亲每世都重写婚约，最后一页却是爹爹的和离书！”她稚嫩指尖划过墨迹，北斗纹路突然灼穿宣纸。

炎风弑了剑突然悲鸣，剑身映出二十四岁自己颤抖的手：”当时瑶儿腹中煞气冲天，我…”他猛然转头看向苏若瑶心口的凤凰骨，”锁魂钉不是镇煞，是封住你燃烧的凤元？”

“现在才明白？”十八岁星儿突然将黄连结系上他脖颈，暗红丝线勒出血痕，”娘亲每世轮回都要自毁凤元，不然怎么封住我体内暴走的七杀星力？”她指尖星河流转，映出苏若瑶在产房折断本命羽的画面。

三岁星儿突然嚎啕大哭，冰蓝泪珠砸在炎风手背：”爹爹剖腹那晚，娘亲的银铃铛响了一整夜！”她拽过染血的襁褓碎片，上面北斗纹路闪着诡异蓝光，”铃舌是娘亲的喉骨磨的，她说这样哭喊爹爹就能听见…”

河面突然卷起星砂漩涡，二十一岁星儿的素缟缠住炎风双腿：”噬魂阵要吞够至亲血泪才肯开阵眼，爹爹说…”她突然贴近他渗血的耳垂，”是选娘亲的心头血，还是女儿的眼角泪？”

苏若瑶突然拽过九百九十九根傀儡丝，银线缠住炎风的手腕刺进自己心口：”选什么选！”凤凰骨迸发的星火点燃整条河道，”十九次轮回的血早浸透朱雀桥，还差这一碗心头血？”

炎风在血色星河中看见二十四岁的自己跪在产房外，手中锁魂钉沾着苏若瑶的凤元。婴儿啼哭声响起的刹那，星儿心口的北斗纹突然倒转，将漫天星砂吸进瞳孔。

“原来如此…”他剑锋突然调转刺穿自己胸膛，滚烫星砂裹住苏若瑶的银铃，”噬魂阵真正的阵眼，是我欠你们母女九百九十九世的…”

“爹爹终于聪明了！”三岁星儿突然拍手大笑，缺牙的嘴啃住他流血的腕骨，”不过阵眼要活人才有效哦~”她突然拽过十八岁模样的自己，将染血的黄连结塞进炎风伤口，”娘亲快来！爹爹的血能浇灌星砂了！”

苏若瑶腕间银铃炸成星屑，九根凤凰骨从心口迸射：”阿炎抓紧！这次轮回要把道长老巢端了！”她染血的指尖划过炎风眼皮，星河纹路突然倒灌进他瞳孔。

二十一岁星儿的嫁衣在漩涡中猎猎作响，鎏金匕首划开时空裂隙：”爹爹娘亲坐稳了！这局棋要落在道长偷养鲛人的东海…”她突然转头露出狡黠笑容，”对了，星儿第八百世是鲛人族公主，鳞片下还藏着娘亲塞的傀儡丝呢！”

清着道长的惨叫从裂隙深处传来，混着星砂翻滚的轰鸣。炎风在时空乱流中攥紧苏若瑶的手，看见二十四岁的自己正在星屑中重写婚书。朱雀桥头的凤仙花突然盛放，每一片花瓣都刻着星儿不同世间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