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第一百九十五章(2/2)
白瑁望望窗外已经大亮的天,扁了扁嘴没说话,谁让自己当初把话说得太满了。
黎爱抬起头迷惑地看着两人进门后没多久又出去了,舔了舔自己爪子又将头埋下睡了。
人类的事太复杂了。
事实上,白瑁想得太多了。
扈栎是真的有事要与她说:“如果简可没能回来,最后回来的是扈樱,你知道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白瑁懒懒地侧躺在扈栎身边,脸蹭在他肩头,看着他的脸皱了皱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假设,如果扈樱回来了而简可却回不来,我心里也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虽然扈樱能回来我很高兴,而且她们两个其实就是一人,但是简可……”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可能是我贪心了,我总是希望大家都是好好的。”
扈栎揉了揉她的头安慰:“便是魂魄不稳需要闭关几十年,简可的记忆是不会丢的。”
白瑁露出甜美的笑,将头埋在他肩上,闭上眼:“这样的话,真好。”
含着甜香的发丝萦绕在扈栎的鼻尖,扈栎垂眼瞧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又说了一遍:“这个结果无论怎样对我妹妹都没有太大的坏处,但是,你明白我妹妹回来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高兴,开心……”白瑁困得有些迷糊了,含含糊糊地回答。
这样的回答……显然白瑁并不了解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
扈栎叹气,开始科普修行知识:“当年,你修炼日臻圆满,丹田内灵力充沛,法力圆融,到了渡劫飞升的时刻了。天道的飞升劫并没有一定之规,有时是降下雷劫,有时渡心劫,有时会让人历情劫等,时难时易,全凭气运。这劫的时间也不一定,有可能极简单迅速,几个时辰便过了,渡劫之人甚至没有感觉,但也有可能会花费很长时间。你跟我妹妹两人千年前便是共同历了一劫,这个劫渡过去你便由妖成仙了。”
昏昏欲睡的白瑁终于将瞌睡虫赶跑了,恢复了一丝清醒,但她很乐观:“你的意思是,我还在渡劫中?虽然时间挺长,可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啊,这算是天道的眷顾吗?”
你这劫可不容易,一点都不能算是眷顾。
扈栎避重就轻:“你想想,在这千年中你经历的喜怒哀乐是不是比你前六百年的要多很多?”
白瑁仔细回忆了一番,不得不承认:“是啊,你的意思我这个算是情劫?经历人世悲欢,体味哀乐?”
“算是吧,但若是这样简单,你现在也就已经飞升成仙了。你的劫还未完,你这千年的悲欢中有一个心结,这个心结可算是心劫,只有这个心劫渡过去了,你才会飞升。”
白瑁听得有些糊涂:“你的意思是,我这个还是个混合了两个劫难的飞升劫?可是,这个跟你刚刚说得扈樱回来了有什么关系吗?”
“有。”扈栎回答得有些艰难,“你和扈樱是一起入劫的,所以扈樱一旦回归,就意味着这个劫要结束了,如果到时你的心结不能解开,那么你会陷在心劫里出不来。”
白瑁有些不理解,仰着脖子眨了眨眼望着扈栎那张严肃的脸:“如果我陷在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在外人看来你是昏睡不醒。在你自己而言,你就是做了个梦,但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得让你觉得那就是个真实的世界。这样的梦,有可能是美梦让你沉迷其中不愿自拔;也有可能是恶梦,使你在梦中守不住元神而亡。能不能挣脱出来,就要靠你自己。”
难怪当初说在紫府洲谈起扈樱会回归时,他并没有表现得像自己和扈枫那样高兴,仍然那样凝重,原来是为了自己担心。
“我妹妹,仔细算来,她渡劫是失败的,但是她原就是神族,神族原就会被天道眷顾,她修炼又一直很顺风顺水,修为精纯,所以她等到了我们将她救出来。对她而言,这样的失败不过就是损失了修为,多花些时间是能弥补回来的。”扈栎有些担忧,“但你不一样,你是妖族,并不会被眷顾。”
白瑁有些郁闷:“小妖真倒霉。”
扈栎将她环在自己怀里安抚性地轻拍着她的背,为她解释:“所以,你别嫌弃那混元露滋味不好,那可以助你提升修为,你的修为因为养魂罐停滞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修为越高越能助你从心劫里突破出来。我也会帮你的,但你一旦陷进去了我也只能辅助。能否勘破心劫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你记住,过去的事情,你可以伤心难过,但是,你没有为了自己而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你已经努力了。不要背负他人的过错,也不要逃避内疚,要正视这件事。”
这是在说扈樱之死。
白瑁清楚他在开解自己,可是她做不到那样豁达,她的头埋在他胸前,声音有些微颤:“道理是那样的道理,可是,我总是会止不住去想,如果不是我的拖累,如果不是认识了我,扈樱根本不会受那样的罪。”
扈栎安慰她:“守住本心,便无所悔。在逼不得已时,我会强行将你带出来,但那样你可能会受重伤,那时你的修为对你而言显得很重要了,修为精纯,你受的伤也能轻些。”
至于最严重的那个后果,扈栎没说,真到那一步,他总能找到她的转世的,大不了亲自教她,在涂山那样灵气浓郁之地,重新修行总是容易的。
白瑁对于自己的生死向来都看得很淡,何论重伤?重伤对于她而言更不是问题,于是她笑起来,语气很轻松:“那便没什么了,大不了我就等你来救我了。”
这真是全心地信赖着他了。
扈栎也笑:“好。”
白瑁抱住他,将头枕在他臂弯上,又安心地合上眼。她困了,想睡了:“所以,你别担心我,我最多也就是睡一觉而已,我又不会消失,反正有你把我带出来呢。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吃那些药的。我们还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简可身上吧。”
白瑁再次昏昏欲睡,不等扈栎的回答,嘟嘟囔囔地说:“现在还是简可最重要了。我的事,反正是在以后的事了,以后再说。你都说我很有天赋了,肯定……”
话语到最后变得极轻极含糊,最后完全消失在规律的呼吸声中。
她睡着了。
她是这样的相信自己。
扈栎看着身边的女孩,紧紧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