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2/2)
连着又灌了几口酒,坛中已去了小半了。白瑁现在觉得扈樱无处不在。那棵老槐树下扈樱在向她招手;草甸上扈樱正坐着举杯相邀;那丛芍药旁扈樱笑意吟吟;就连那密林处扈樱也在婉转呼唤。
白瑁觉着扈樱又回来了!她晃晃头,笑嘻嘻地跟着扈樱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一路走一路喝,不一会儿就空了一坛。随手抛了那只空坛,她又拍开另一坛泥封,猛地大灌一口,呛了一下,一连气地咳得不停,直咳弯下了腰,泪花都出来。胡乱抹去泪珠,白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疑惑地喊:“扈樱,扈樱?你跑到哪里去了?”
对面那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响动。
“哈哈,你居然藏在那里!”白瑁大笑,几步来到灌木边扒拉开,却露出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山鸡。白瑁歪头想了一会儿,又笑:“不错,刚好缺道下酒菜,将你拿来炙了,刚好一人半只。”说着,她弯腰就去抓。
那只山鸡虽然害怕,到底还算机灵,扑棱着翅膀往斜刺里一窜躲开了。白瑁当然不会放弃,紧追着那只山鸡。只是她已醉得狠了,步伐踉跄,出手迟缓,每每都被山鸡逃开了。这么一追一逃了许久,白瑁发狠,抱着酒坛合身扑了上去,居然被她抓住了山鸡翅膀。她又大笑:“让你逃,我现在马上回去拔了你的毛烤着吃了!”
那山鸡显然听懂了,抖得跟筛糠一样,扯着脖子直叫唤:“姑娘,饶命啊。”
白瑁已经醉得糊涂了,露出惊讶之色:“稀奇,你居然能说人话?”说完,灵光一闪,她恍然大悟,“你原来是妖!”她放下酒坛,拍了下头,懊恼道:“我真是当人当久了,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只猫。”
山鸡听得直求饶:“姑娘,看在我们都是妖的份上,就放过我吧?”
白瑁觉得自己有些犯晕了,左右使劲晃了晃脑袋。这山鸡精看她直摇头,更是惊恐,抖得更厉害了,这回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知道喊“饶命”。白瑁笑嘻嘻地,打着酒嗝慢迢迢地开口了:“你作什么抖得这么厉害?”说着,她用力拍了拍山鸡头,又捏了捏眼睛下方那红红的肉,嘟囔:“长得真好玩。”山鸡精这回连抖都不敢了,僵硬着身子任由白瑁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
白瑁咽了咽口水,又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喷了山鸡精一脸,山鸡精躲也不敢躲,只能默默承受,听着白瑁的话:“嗯,到底是山鸡,长得就比那家养的鸡漂亮多了。”白瑁一手拎着山鸡的脖子,一手拔下了一根彩色羽毛,迎着光盯了那根羽毛半晌,赞叹:“真漂亮,跟鸣风扇的颜色好像。”
山鸡精听到“鸣风扇”三字,一个激灵,抖抖索索的开口:“姑、姑娘饶、饶命,小的、小的都招,都招。”
白瑁此时还是迷迷糊糊的,仍然盯着那根羽毛,随口说了一个字:“招……”
白瑁不过是醉糊涂了,鹦鹉学舌而已。山鸡精却不知道,忙一五一十地将佘老太爷如何震怒,又如何去请了蛟王帮忙全说了出来。起初白瑁还是糊里糊涂的,眼皮直打架,后来却越听越心惊,昏沉沉的脑袋也恢复了一丝清明,这才知道那杀扈樱的仇家原来不仅仅是佘家还有蛟龙族。
山鸡精还未说完,白瑁那卡在山鸡脖子上的手已卡得愈来愈紧了。山鸡精说不下去了,直着脖子瞪着眼珠透不过气来,扑棱翅膀蹬着腿做最后的挣扎。山鸡精很绝望,原来实话也救不了自己。白瑁忽而又松开了手,一脸落寞:“你不过一小妖,受命而来。杀了你也无用,既报不了仇,扈樱也不能活回来。你走吧,趁我现在没有改变主意时,走得越远越好。”
山鸡精掉回地面,翻身站起。他捡回一条命却没有很欣喜,哭丧着脸:“姑娘,我走不出去,您设了这么强大的结界,我已在这山里转悠了几月了,出不去。”
白瑁一愣:“我前些日子还看见有山民进山伐木、捕猎,你怎么能出不去?”白瑁再次卡住山鸡精的脖子,怒斥,“说,你想留在这山里有什么企图?”
山鸡精垂头丧气,更忧郁了:“这结界对凡人无用,只针对我们妖族。”原来眼前的凶人也不知这结界,竟将他和这凶人关在一起,山鸡精自觉前途暗淡,命不久矣。
“那么佘城也在这山里了?”白瑁却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出去,只想亲手结果了这条青蛇。
“公子爷,”山鸡精偷觑眼前的人脸色猛然一黑,忙改口,“不,是佘城,佘城我一直没有找到他,可能,可能……。”他咽了口水,鼓足勇气说:“可能他在结界成形前已经被人就走了,不,不,不,也可能他已经死了,对,他一定已经死了!”他实在是抵不住白瑁那骇人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改口了。
山鸡精现在只恨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那些活着的同行们只顾着找着了佘城就逃走,也不在意是否还有其他人活着,他又恨自己怎么就晕过去那么久,早些醒来说不定也能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