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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长流银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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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拿贼且不说鞭敲金镫响,高唱凯歌还。却不如你俩,一个满脸花,一个哭包腔,这是碰上何等狠人,且说来与咱家解闷?”

校尉坐在榻上,拍了头揉了眼看着身前跪着的两人笑道。

那承节倒是想说,然却是张嘴扯了伤口,嘶嘶哈哈疼说不得也。

驿官不敢相瞒,一五一十的哭诉道:

“恩公莫说笑,我等以为是那贼人偷坟,不成想,却是柏然将军夜拜家父……”

校尉的此言,刚喝进去的醒酒汤便一口喷将出来。猛然起身口中急急道:

“你待怎讲?”

那张呈便将刚才与那宋粲漏泽园相遇之事急急道来。

那校尉听罢且是沉吟半天。

心想,这张舆之事,便是与那宋粲荫功,先前家主也曾跟自家将军提过此事,却也是个寥寥数语,语焉不详。便是一个荫功,做了就做了,便是无人计较此事的后续。也没人有那闲工夫去打听那皇城使张舆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更不要说那张舆葬在哪里。然,怪就怪在这宋粲怎的知道?又怎的去得?关键还是个“夜探”!

此事与常理不通,饶是让哪校尉心中百思不解。且嘬了牙花想来想去,亦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的倒是不怕,就是怕那别有用心之人拿了此事去无事生非,倒是个天大的麻烦。

然现下不同往日,这宋粲此番做的制使钦差,督窑在这汝州,本就是那朝堂两党各派分赃不均相互撕咬的结果。然这“督窑”的钦差历来就是个厚利。有道是“厚利之下,毕生奸诈”,且是需防得那仁不仁。毕竟是“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不要别人给你点好处就感恩戴德,殊不知往后还有什么样的收尾让你去收拾。

不是就是荫功麽?如此谨慎且为哪端?还“哪端”?荫功也,你以为是那宋粲阵前杀敌得来的。乃是那校尉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而后让功与他。也就是校尉办事,宋粲得利!说白了就是冒领军工!

怎的是冒领,是那校尉让给那宋粲的呀?咦?这话,你经过朝廷同意了吗?即便是皇上同意群臣也不愿意。

然冒领军功在宋是何罪?轻则仗脊流配,重则弃市!也别只看那字面的意思。所谓“仗脊流配”不是打完了棍子再放逐千里之外去做配奴,那是打完了规定数目你还没死,才轮到让人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弃市麽,便是于那闹市斩首,不得收尸,就放在那里烂,说白了就是管杀不管埋,以儆效尤。然这冒领亦属贪墨,这家属亦是不得免罪。

现在那宋粲何等的差遣?为何朝廷将这肥缺非要塞给这武职?再想想自太祖登基以来对武人是个什么态度?说这里面没人弯弯绕绕的使坏,那你这为人且是天真的不要不要的。

此番到这汝州,说是个光鲜无比的督窑钦差,实则乃“是非之人”到这“是非之地”,不生出点“是非之事”那才叫一个怪异。

那宋粲的父亲宋正平善是善,但也不傻,终是三朝御太医,这斗争经验还是有的。遂请了圣命,通了三衙,用自己的家奴亲兵换去了殿前司的仪仗兵卫,让那校尉随身形影不离。这李代桃僵让老人家用的一个滴水不漏。

朝上两党也不含糊,硬塞了一个牙校霍仪监督行事。

汝州地方也非等闲之辈,周公度迎钦差,出去被称病的知州以外,全部班底都去了,却单单那郎中却无一人告知。

那宋粲也是个机警,有些事别人且做得,轮到自家便是一场算计。

且不寻常例,不去那汝州城内吃香喝辣的坐享其成,偏偏去汝州之野独独去寻那之山郎中喝茶。

其中艰险,玩的就是一个笑脸相迎之下的刀光剑影,釜底抽薪。所谓知性相杀便是一个刀刀见骨!所幸者,到的现在已是一个四平八稳。

然,这一夜的节外生枝,饶是让那校尉着实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于是乎便是一个酒醒。这其中缘由且是不敢与这两个口呼“恩公”的外人道来。于是乎,便面上装了轻松,将那脑袋拍了一个山响,嬉笑道:

“饶是这便宜酒且喝不得也,真真的一个误事!”说罢,望了门外叫了一声“与我更衣!”

两人听闻那校尉穿衣要走,且是放心不下。驿官起身急急地拦了道:

“恩公少歇,待明日将军气消,我等给恩公求情则个。”

那校尉听罢饶是一个奇怪。心想,我何时要你们替我求情?便哈哈出语:

“且要你们求个甚情?”

见校尉如此问,那驿官羞愧拱手,却不敢再言,那满脸花的承节扭捏再三,说道:

“将军让恩公去领军棍……”

那校尉听闻,心道,将军夜出,且去处又是那城郊坟茔之处,以他积年跟随家主的经历,这自家的小主必是寻那“棺菌”而去。然,这棺菌是干什么用的,那校尉且是再清楚不过也。

便是心下料定茅庐那边定是出了状况。虽这心下焦急,面上也不敢带出。且伸手抬臂让那弁兵慢慢的与他穿戴。口中且嘻哈道:

“哈,他怎舍得打我?即便是军棍赏下,我即姓宋,这命便是主家的,多说无益……”说罢,边叫了一声“备马!”且是一路小曲哼了走路。

那驿官两人间那校尉如此便是放下心来。一路跟随至驿馆门外拜别。

见那两人入内,那校尉便是再也绷不住了,且猛催了座下,饶是一路狂奔直奔城门。

说那宋粲一干人等匆匆回营,便忙不癫的唤了亲兵劈柴生火,点了那药炉。又唤人将那毫无声息的道士从那野地里抬进营帐。

一切停当便遣开身边亲兵,且将草药放置炉上煎熬。然,抬眼却见那海岚依旧蹲在帐中角落,瑟瑟的缩在那里不敢出声。倒是见他就心烦,便是不看,口中没好气的道:

“左右!将这良人弄走!”

那牙校霍仪听声入帐叉手,左右看了,且见那海岚张嘴瞪眼的在那迷茫,惊叫了一声:

“诶?你怎的还在这?”一句话且是问的那海岚迷茫,望了那宋粲,又看了那霍仪。心道:各位大爷,我该在哪啊?倒是一幅纯真的表情让那霍仪失笑,伸手提了那海岚起身,叫了一声:

“良人,起来走路也!”那海岚胆小,便是一路的问来:

“小哥且带我去哪?”那牙校霍仪嘻哈回道:

“尊家爱去哪去哪,省的一会刀鞘打牙!”那海岚于那漏泽园且是见识过什么叫做“刀鞘打牙”饶是一个惊恐,便是赶紧的捂了嘴道:

“啊呀,万万使不得也!”

见两人胡缠了出帐,那宋粲这才从怀里掏出那株棺菌,凑在灯下扒了帕子细看。

见其成色饶是个异然,那枝叶且是肥大异常,观之若沁血的软玉,叩之却又闻金石之声,闻之竟有水汽灵根。然,那须尾皆全饶是一个难得。

心道:难怪这周遭棺菌甚少,只这一颗,便是将那方圆百里的灵气吸了去也。便是父亲也不曾见过如此之大的棺菌。想罢,且又拿了那“血灵芝”端详了一番。又回眼看那帐中角落毫无声息的道士。若全与那泼皮道士吃了岂不可惜?

然,想罢便又于心不忍。仔细思忖再三,便取了裁纸的楠木文刀费尽了力气方撬下指肚般大小,小心捏了衬纸,细细的倒入药磙之内。而后,便是绑了衣袖吭吭哧哧的细细磨之。

话说那校尉亮了制使腰牌深夜叫开城门,一路逛奔到得那草庐门前。然入眼的便是一个黑漆麻糊不见的一丝的灯光。空空且不见自家亲兵守候。又闻得周遭烟火之气甚大,且不知哪里走了水。见此情景饶是心下一沉失了计较。心道,果然有事发生!然,到时是个什么事,这自家的亲兵且又去哪里?却是一个不得而知!

心下不定,且下马上前细看。还算是老天赏脸,给了他一个星稀月朗。然,到得那草庐门前却是一片乱糟入眼,地上还有些个血迹,心下且暗自叫了一声“不爽”。

且是心下慌乱,却也不敢贸然敲门。

于是乎,便又上得马去,圈了马茫然四顾却也只看的个两眼一抹黑。心下饶是一个懊恼,却去传令,怎的又偏偏贪了那驿官的酒来!想罢便是恨恨不可自抑,自掴自面饶是打一个山响。

且在此时,便见那黑夜里一人提了一盏气死风灯哼嗨了走路。那风灯且是一个眼熟,只因那灯罩上有字,上书“殿前司”。那校尉看罢便是如同见了亲人一般,那眼泪都快下来了。好倒是见到自家的人来,便催马上前拦了。却见那风灯之下便是一个满头黄发,一脸的黄须,一张大白脸张了个大嘴看他。那校尉看罢且是惊异,心道:这不是那胡人火工麽?且是叫个什么来哉?且是越急越想不起这厮的名来。

且是两人两两相望看着对方眨眼睛,倒是谁也不先说话。

那校尉刚刚开口问那胡人。然只一字出口,却见那胡人大叫一声便扔了灯笼撒开丫子那是一个扭头便跑。此举且是唬的那校尉一愣,然却立马醒过神来。惊讶了喃喃:

“我去!”说罢便抖开缰绳纵马到得那胡人身后,一个伸腰探身便拎了那脖领将那海岚擒于马上,口中问道:

“你这夯货!我那些个兵呢?”

营帐中,那宋粲且揉了那手腕,心下,那巡城鬼吏又入眼前。所言之事依旧是个糊涂。又回头看那静悄悄没个活人模样的道士,心下且是疑惑。心下不自禁又回想道士种种,心道:这就是“可羽化位列仙班”的方外异人?我怎么看着就这么不信呢?要不是手中这“血灵芝”真真的当他是个梦。如果是梦的话,这药磙之中刚刚磨好的又是什么?

饶是思前想后,只得了一个头昏脑胀,便掌掴其面,望那道士喊道:

“喂,位列仙班的,醒来!”那道士自然不去理他,倒是盘弄了一番让那宋粲顿觉索然无味。

回念又想:这世人皆说神仙,然那白日飞升却也无人见得,姑且是这般模样罢。心下左思右想却百思却又不信,索性不去想他,望了天赌气道: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罢!你说他是天王老子我都信!本座倒要看看有何异象。”

营帐外,那牙校霍仪见得那校尉停马,慌忙中站起,心道:爷爷呀!可算等到你这活人了!你再回来晚一点,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倒是心下埋怨那校尉也不敢带在脸上,且是上前亲热叫了一声:

“官长!”

然还未到近前,却见从马上掉下一人,那霍仪提了看来,见识海岚。便照顶那满是黄毛的头打了一下,道:

“咦?怎是你这亡人!死的屈麽?又回来做甚?”那海岚且是被那校尉的马颠的一个七荤八素,饶是个浑身绵软说不出个话来。便是任那霍仪揉捏。那校尉下马却指了那营帐,小声问:

“里面面色如何?”这一问且是让那霍仪“诶”了一个长声,作出一个呲牙咧嘴的恶面目与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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