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城中故旧(1/2)
上回书说到,那宋粲与那教坊酒楼一夜欢歌,醒来才怨了自家放荡于这污糟之地,且是一个后悔不堪。这心下更是恨毒了胡搅蛮缠的道士,然却那厮与之山郎中倒有个叔侄的名份在,现下看来且是一个奈何不了他去。
然,苦闷归苦闷,且是怎的一个厌烦与他,这瓷贡有期倒是一刻也是耽误不得,饶是容不得那宋粲等虚以委蛇,得过且过了去。
于是乎,只得又厚了脸皮,心下思忖了怎的与那郎中赔罪。一路上踢踢拖拖,且是无有那刚出城时的威风。
到得那茅庐门前,却见一众人等忙碌了卸车,且是不解。然随身校尉却道本是教坊之人。
且在问答间,便见那校尉家传的宝刀没了那刀挂,饶是心下一惊,道:
“你那金眼狻猊呢?”
那校尉听罢,却是一个目光闪躲,便想收了刀去。却不想却被那宋粲牢牢的抓在手里。
两下一番目光碰撞,那校尉终是败下阵来。且低头避过宋粲,口中畏畏道:
“官人勿怪,得知昨日官人负气而走,小的便做了个思量。官人今日复来,若恕他们罪,这些酒水权作罚酒于他。如官人不肯麽……”说罢,便是“嘿嘿”两声,一脸谄媚的望那宋粲,指了那酒道:
“便宜了我们这班兄弟则个……”
那校尉一番所问非所答的说辞且让宋粲瞠目语结。
虽心下恼了他,却暗自道:听这厮语气,这刀挂倒是没丢。然见这货满脸跑眉毛的所问非答,却是真真的一个有事瞒我也。
且想,便又瞄眼看这厮媚笑的嘴脸,心下便是一个大不爽。且不等他说完,便是眉间一蹙,且低头抬眼盯了他悄声恶道:
“没问你酒,且问这刀挂丢在何处……”
那校尉见自家主子眼神犀利言语不善,且只做低头憨笑,却也是一个不答。
那宋粲见他如此模样,便知此番此时且不得他一句实话也。
心下饶是一个无奈,便是一个撒手,丢了那刀柄,做长声一叹,道:
“且瞒我罢,却是要仔细了你爹那双铁锏!届时,倒也省的我口舌与他!”
那意思就是:你就作妖吧,现在不跟不说实话,到你爹打你那会,我可不会帮着你说话,哪怕是一个字我都不会说!
这话说的有些个负气。然见那校尉收刀于身后,依旧是个只笑不答,如此行状饶是让那宋粲心下大为不爽。心下道:喝!我就不信了!你这货还能翻了天?
想罢,便又伸手揪了那校尉的耳朵,且将他拎将过来。
然,刚想张嘴再嗔斥两句,要出这厮的实话来,却见程之山领着小撒嘛迎了过来。
那校尉见罢便是如同得了救星一般。且是一句“郎中来了”便挣开那宋粲的手气,口中碎碎念了:
“与人赔罪当有些个礼数,快快下马……”
且说且双手托了那宋粲的脚,伺候了他下得马来。那校尉倒是手嘴不停,依旧絮絮叨叨:
“看这衣服皱的,倒是怎的见人?”
那宋粲且不顾那校尉嘴碎,便抢先迎将上去。不等程之山起手行礼,便疾步到得近前,然又后退三步,双手团抱道:
“请世叔早。”
咦?这又进又退的且是什么道理?这个麽,也是一种礼法,唤做“趋步恭候”,常用于晚辈见长辈,下级拜见上级。“趋步疾走”,是表示求见若渴之情,故疾步相迎。退身三步行礼,则是顾念长辈体弱,且经不得年轻人冲撞,上者尊贵,不可贸然挡路,以示谦卑。
那之山郎中还礼道:
“上差礼重了。”
然,一礼下去却不见那宋粲起身,便觉自家这一句“上差”倒是让彼此疏远些。于是乎,便赶紧以手相扶,不料那宋粲依旧躬身抱拳,倒是扶不起来他。
且在惊异之时,便听那宋粲开口:
“粲,昨日孟浪,百思不得自赎,今日特以酒赔罪,此酒……”
言至此,倒是不晓得这酒唤做一个什么名目。
且在语结,便见那身后校尉抢步上前接话道:
“此酒唤做酴醾香。郎中有所不知,这酒需窖藏十年方可装坛,与那浊酒不可同日而语。便是以碳石去其酒糟,故清冽爽口,香浓醇厚。有诗赞曰: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四碗发轻汗……”
程之山听那校尉一番话来饶是一个目瞪口呆,随即便不禁得大笑出声,拍了那宋粲手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权拿此酒当茶喝罢。”
虽是一番胡言乱语倒也打破了尴尬。倒是这茶酒之说且是不太中听。那宋粲惭愧,便躬身向那郎中,口中却训斥校尉道:
“呱噪,世叔乃学富五车之人,岂容你满嘴胡柴,还不退下!”
那校尉也是不拘,便是听了喝退至右手下揉胸腆脸饶是笑的一个憨态可掬。
见宋粲如此,程之山双手托住宋粲躬揖的手道:
“诶?你骂他作甚?再若如此,这两腋生清风的神仙酒我便是喝不得了。”
说罢与宋粲、校尉一起大笑起来。
人至草堂内,分宾主落座,见仪象前放置一台,台上摆放机巧若干。
看那机巧:前有水柜蓄水,以底口泻出。泻口可调,水流施力,催动机关。齿牙钩挂,执木轮转动。曲柄传递,使风鼓开合,有风出而延绵不绝。又见,有柄挂之其上,以令风口开合自如。
宋粲见罢,心里叹其精巧,便抬眼问之。
那之山郎中笑答:
“此乃水运风机……”
那宋粲虽得了此话,然却亦是一个云里雾里。口中念叨了那郎中的话,便起身凑近了将那台上机巧上上下下细看了一个遍。然亦是只能叹其精巧,而不敢妄言其他。
于是乎,便尴尬了躬身道:
“粲,愚钝,望世叔点化。”
程之山望着那水运风鼓道:
“老朽自到这汝州以来,研读旧往炉经窑卷,这汝瓷自柴窑以来,除去泥水胎釉,便是这炉火二事。泥胎置于火中需限时而成。盖因火力盈亏不定,所烧造或崩裂,或不足,窑工称之为窑变,几不可控。老朽偿以风鼓之以增火力,以致火力限时恒定。水柜储水,上下可调,是以水力可控,则水运主之。人力因疏,勤,惫,懒,而不可长,则以人力辅之……”
那宋粲听罢,且是一个恍然大悟,随之赞道
“妙哉!”
说罢,且想以手触之,然却刚将手伸到一半便猛的停手,回想那日惨烈,饶是个心有余悸,且望向成寻疾口问道:
“可曾粘牢……”
那成寻点头虽是慌忙,但也是个信心满满。且上前挑开机关。
只听得“噶哒”一声响过,便见水流潺潺入的水柜。
少顷,水满,搭连其上的水运莲台便有直杆挑动铜铃,三刻一响以记其时。
水流驱动曲杆,带动内里扇叶由缓而疾,且闻风声嗡嗡。
气过风鼓,致风标移动得以目测风量。调以杆柄使得风嘴开合自如,以控风气之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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