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回 梧桐谷英雄脱险 寿州城锤槊相会(1/2)
银锤将石英说声:“接锤!”双锤使个流星赶月,一前一后,奔林文豹顶梁砸下来。林文豹没瞧起石英,他双手抓住刀杆往上去迎,只听“当啷啷”两声巨响,锤碰刀杆,声震山谷,震得林文豹双臂失去知觉,两眼发黑,耳朵发鸣,眼睛冒金花,在马上晃了几晃,勉强坐稳没摔下去。
石英应该收回双锤,再次进招。今天他没这么打,他的打法和别人不一样,这个孩子人又精,手又快,他见林文豹没震倒,暗暗吃惊。从他学艺以来,只要举锤砸下去,什么狼虫虎豹,獐狍麋鹿都脑浆崩裂。真是打山山就崩,打地地就裂,打在树干上,当时两半截。没想到今天没把林文豹砸死,怎么办呢?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没砸死,把他压死吧。所以没收回双锤,用两柄锤头压在刀杆上,使足力气往下一压。林文豹再也支持不住了,只觉得胸前发热,血往上撞,耳鸣心跳,嗓子发甜,一张嘴口吐鲜血。这时二马错镫,石英收回双锤,跑出两丈多远,拨回马头举目观看。只见林文豹抬手擦擦嘴角上的血迹,大喊一声:“哎呀!好厉害!”拨马往山里败走。
再看那索天启,刚才还连喊带叫,一见林文豹败阵,吓得他一招没打,踅马就跑!石英等人随后催马紧追。
常言道:将是兵之胆,兵是将之威。主将败走,南唐兵偃旗息鼓狼狈逃窜,腿快的保住性命,腿慢的被扬子关军卒和将官砍死在山外,敌兵如火烧牛皮、风卷残云一般惨败。战场上到处是锣鼓帐篷、粮草兵器、折弓断箭、死尸伤马。带伤的敌兵,走不了爬不动,趴在地上叫苦哀哉。郁生香心中不忍,派人把受伤的南唐兵抬在道旁。
扬子关兵将分为三路冲进凤凰山,很快就杀到梧桐谷。守谷口的敌兵已经跑光。谷口被敌兵用滚木、礌石、枯枝朽木堵住,众人进不去了。
肖引凤命令军卒打通道路,扫清障碍。军兵七手八脚抬石头、搬滚木,好不容易扒开个豁口。曹金山第一个冲进去,边走边喊:“郑王千岁,杨家将军,你们在哪儿呢?”肖引凤也冲进来找人。
走进半里地,突然,一块山石砬子后边有人问:“谁?干什么的?”
“我是曹金山,你是谁?”
“哎呀!师弟呀!是我呀!可想死愚兄了。”说话的正是郑印,他从石砬子后站起来,奔曹金山跑过去。
曹金山一见又惊又喜,急忙下马施礼:“师兄你受苦了!那几个人怎么样?”说完打量郑印。一天一夜没见面,郑印又瘦了,眼窝深陷,两眼布满血丝,本来皮肤就黑,又落了层灰尘,身上有斑斑血迹。“怎么你带伤了?”
“擦破点皮,不要紧。”
“这一天一夜你们是怎么度过的?”
“别提了!昨天的事怪我。杨将军不让我进山口,怕中埋伏。我不听,领他们进来了。这个地方真缺德,有进路,无出路,就一条山道,山口被封死,山头有敌军弓箭手,我们冲了五次没冲上去,战马还受伤了,天黑时候,杨大郎叫我们搬石垒墙,砍树搭房,才有个栖身之地。晚上怕敌人冲下来,一夜没合眼,今天头晌又打了一阵,又渴又饿,那哥仨叫我看着,他们交战,累得不行了,才进石屋里歇一会儿。我正犯愁怎么能冲出去呢,你们来了!”
这时,肖引凤、郁生香下战马给郑印道惊,郑印咧开嘴大笑,回头冲着石屋喊:“三位杨将军快出来,我们得救了。”
大郎、二郎、三郎从梦中惊醒,跑出观看,瞧见肖引凤上前施礼:“多谢肖小姐救命之恩。”
肖引凤摆手说:“我可不敢贪天功归为己有,这是曹将军的功劳,是他不辞辛苦请来曹侯爷和石英。那石将军一锤震伤林文豹,我们才进得梧桐谷,你们谢那二位吧!”
“不知是哪位曹侯爷?”
金山说:“是我的父亲。”说完,给他们互相引荐。
四员将见着曹彬,大礼参拜:“老前辈一向可好?小侄有礼!”
曹彬用手相搀:“免礼!快去谢石侯爷之子石英。”
“石将军,多谢你救了我们。”
石英以礼相还:“几位兄长,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几位能安然脱脸,是不幸中之万幸。我听说。还有两位老将身陷虎口,不知在何处?我们快去寻找。”
大家点头赞成,众人分头搜索,很快找到了林文豹的临时行营。到里边一搜索,扑个空,没有人。抓了个受伤的南唐兵一审问,方知,刚才赛毛遂索天启回来了,和花氏父女将肖升和郁文打入木笼囚车,押往寿州。
肖引凤急忙领人追赶,没等出凤凰山就看见了。前边有二百多名南唐兵偃旗息鼓,押着车辆。守营兵将冲到近前“忽拉”围个圈,将这二百多敌军围在当中。肖引凤、曹金山、石英等人提马到队前一看,押囚车的正是花氏父女和索天启。
肖引凤强压怒火说:“花老元帅!看在当初你和我父共守扬子关的分上,再劝你几句:你何必和我们为仇?你真忍心拿我父亲和郁老将军去换荣华富贵吗?老人家,看咱过去的交情,还是放了两位老将军为好。再说你也走不了,林文豹的本领如何?被打得抱鞍吐血,狼狈逃走,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
花庆祥嘴不说,心里也后悔。镇守扬子关的三个元帅,两个归宋,军卒也跟着倒戈了,只剩下自己这么个光杆元帅,林文豹又走了,现在人单势孤,被困重围,生死未卜。但事已至此,又不好反悔,只可一硬到底。想到这说道:“丫头,不要多言,你我是对立仇敌,你撒马过来,决一胜负。”
“老人家,我们肖、花两家有多年交情,我又是当晚辈的,怎么能同您交手?我是替您着想,懂吗?”
两人在这舌战,石英在身后早等得不耐烦了,他提马来到近前说:“肖元帅,您请回吧,良言难劝该死鬼,我收拾他!”
说完,转身看了看花庆祥,说道:“姓花的,你真不识抬举,到现在还不交出囚车,下马受绑?”
“娃娃,你少拿大话吓唬本帅!”
“我说的是真话,不信可以试一试,你能接我一锤,我就放你逃走,连囚车木笼都叫你带走;接不了我一锤,你就抹脖子吧!”
“你是什么人?”
“石守信之子,石英是也!”
花庆祥看了看石英,没发现有什么出奇之处,见这对大锤却吓了一跳。又一想,怕也没有用,打吧!
想到这,催马抡刀奔石英劈了下来。石英见大刀落下来,左手锤由下往上去崩,“当啷”一声,把花庆祥手中的大刀给磕飞了,不知道石英的力气多大。这口刀飞到半空,一个时辰没落下来。怎么了?落在树杈上挂住了。
花庆祥手中没了兵刃,拨马要跑,他还没动地方,石英右手的锤,横着奔花庆祥的太阳穴打来,锤挂风声,如果是打上,花庆祥性命休矣1
花庆祥想躲来不及了,急忙甩镫,滚鞍落马,躲过这一锤,保住了性命。他刚要站起来,宋兵一拥而上,几把挠钩同时搭住花庆祥的衣服。曹金山跳下马,几步来到近前,将花庆祥抓住,绳捆索绑。
花解玉见父亲被擒,吓得花容失色,催马上阵,举起绣绒刀来战石英。石英笑着说:“你撒手吧!”“当啷!”一声锤刀相碰,花解玉的绣绒刀出手。石英说:“就这两下子也想打仗,真给练武人丢脸,还怎么打吧?”
花解玉当时泪如雨下,心想:打又打不过,骂又不顶用,只有束手就擒;落在仇敌之手,难免受辱,干脆一死方休。想到这高喊:“爹爹!女儿救不了你老,可要先行一步了!”说着,抽出防身佩剑,压在粉脖之上,要横剑自刎。
花小姐手腕刚要用力,突然,“嗖,啪”一声,一粒石子正打在她手背子上,痛得她手一哆嗦,宝剑滑掉,落在地上。花解玉稳住心神,定睛一看,是曹金山发的石子,打落宝剑。“怎么!我欲生不能,欲死还不行吗?难道要折磨于我?”
曹金山没说话,身后有人答言:“贤侄女!不要寻短见,我有事和你父女相商。”
花解玉回身一看,大吃一惊,说话的正是老元帅肖升。“啊!宋将打开囚车,把人救出来了,索天启哪去了呢?”
索天启早跑了!
原来,趁石英和花庆祥说话之机,杨氏弟兄和郑印,冲到南唐队伍里,杀散敌兵,砸开囚车木笼,救出肖升和郁文。肖升心里惦记花氏父女,急忙来到队前。
肖升把散乱的发髻拢好,说:“贤侄女!你先别着急,我和你父亲有几句话说,等把话说透,你再死也来得及,天还老长呢。”
花解玉冷笑着说:“有什么好讲的?我们父女成了你们阶下囚,你们随便吧!”
肖升叫肖引风和郁生香看住花解玉,他和郁文商量几句之后,来见花庆祥:“花贤弟,当初咱们是换心过命的好友,如今成了生死对头,想起来心里难过。”
花庆祥冷笑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过去的事别提了,现在是各为其主,两国仇敌,不用套交情。”
“交情不是套来的,而是多年相处换来的。说心里话,愚兄不忍看你有今日下场,想劝上几句望你思之。我肖升过去也是保李后主,后来白莲圣母到我们扬子关对我讲,李后主昏庸无道,信宠奸臣,荒淫酒色,近奸远忠,纵容妖道于洪兴兵犯宋,劳民伤财,听谗言,不纳忠语,陷害忠良,天恨民怨;宋主洪福齐天,是有道明君。叫我急流勇退,改换门庭。我才由郁贤弟引见投降归宋,这叫“大将保明主,俊鸟登高枝”。本想劝你共图大业,咱老哥仨还在一起,多好呀!没想到你先走了一步,落得今日这般光景。事已至此,不能一错再错。不如归宋咱老哥仨还一块共事,咱的女儿还在一块做针线,有何不好?你岁数大,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你的女儿正是青春妙龄,得替孩子着想;还有我的弟妹,不能都跟你受罪呀?”
花庆祥低头不语,心里直翻个,暗想:肖升说的有理,大宋朝有这么多年轻勇士,何愁战不败李后主?看来宋朝当兴,南唐必亡,早知今日,不如和肖升一块儿倒戈。现在已成阶下囚徒,再要投降,岂不让人耻笑?该说我是怕死才归顺的。人活在世,终有一死,算了,不如一硬到底。
想到这说:“肖升不用劝了,我已被擒,速求一死,如看在往日分上,请不要杀戮我的家眷,给他们一条生路,我纵死也感恩戴德。”
“贤弟此言差矣!你能投降,我给做引荐人;不降,我放你退隐。因为我虽然归宋,但没受宋主皇封,暂时还是扬子关大帅,所以才敢说这话。如果我正式受皇封,再放你可就有通敌之罪了。贤弟呀!人各有志,我不强求,望你好自为之。”回身告诉郁文:“贤弟!快给花将军松绑,放他逃走。”
郁文点头,走到切近关切地说:“花贤弟,过去咱们保李后主有些不睦之处,今天一笔勾销,言归于好,望你一路平安!带着你的女儿和家眷远走高飞。”说完解开绑绳。
花庆祥满脸羞愧,不知所措,正这时,花解玉下战马来到父亲近前:“爹!咱们走吧!”
“孩子,爹错了!你的两位伯父做得对!咱们不能走呀!”说到这,噗通跪在肖升和郁文眼前:“二位兄长,你们不记前仇大仁大义,使我铭刻肺腑,但是,……我不能走,我是你们抓的罪犯,放与不放得问问宋将,你们无权做主。我愿意领罪,如能信得过我花庆祥,我父女愿在宋营给你们牵马坠镫。不知可能收留?”说完,老泪横流。
肖升听罢非常高兴:“贤弟你早该如此!我和郁文愿做保人。”
他们三个人说话,众将全听着了,一齐过来施礼。肖引凤说:“此番战败林文豹救下二老,多亏石英和太原侯曹老将军,老人家,快见见曹侯爷!”
肖升、郁文、花庆祥,三个人整装已毕,给曹彬施礼:“曹侯爷,我们投降来迟,望乞恕罪,并请老将军在圣上驾前美言。”
曹彬急忙还礼:“三位将军深明大义,献出扬子关,功劳非小,等回寿州奏明圣上,定有封赏!”
肖升又对石英说:“石将军辛苦了!多谢你救老夫性命,救全城百姓出离水火。”
石英笑着说:“别客气了,此处非讲话之地,回扬子关请我吃顿牛肉大饼就行了!”
“好!好!”
就这样留下副将和军卒打扫战场,余者回城。在路上,花庆祥才知道,肖引凤许给郑印,十分羡慕,不由得回头看看自己女儿,低声对曹彬说:“老侯爷,扬子关的三名女将,两个都定婚了,只有我的女儿解玉尚未婚配,将来有合适的,请侯爷帮个忙!”
“好呀!贤侄女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挑个称心的佳婿就是。”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后来花解玉成了杨门媳妇,嫁给四郎杨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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