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陶王妃除奸祭灵 宋太祖发兵征南(2/2)
赵匡胤准奏,请苗从善入朝,封为护国军师,随营远征。朝内事情,交给他的二弟,殿前都虞侯、一字并肩王赵光义办理,赵普留在朝中辅佐光义。半月后大兵调齐,准备出征。
到了这一天,平南大帅高怀德披挂整齐,来到校场。校场内旌旗招展,队列整齐,队形站得真像刀裁的一般、剪铰的一样。高怀德登上点将台,端坐在虎皮椅上,面前虎头公案上摆着象皮壶,上插着十二支军令,按天干十二时辰,每个时辰一支。兵符令旗,铜笔铁砚,高笔架,当中放着扭头狮子烈火印,这颗印是生金铸成,四十八两,整三斤重。
这时,军师苗从善和偏、副、牙将早就到了,全身披挂,手提征裙,紧走几步,直奔帅案、甲叶子“哗楞楞”直响,齐声高呼:“参见元帅。”
高怀德欠身离座:“众将免礼。今日奉圣命征服唐主,收复国土,要人人奋勇,个个当先,按令行事,不得有误。”
众人齐呼:“元帅只管派将,我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高怀德说:“众位将军,在朝咱们是同僚,在家是弟兄,有事好商量。出征是将帅,非同儿戏,一切按军规十七禁律、五十四斩行事,如犯军规,休怪我高怀德不讲情面。望你们教育三军公买公卖,不许欺压黎民百姓,不许奸淫妇女,踏坏田苗,哪个违令定斩不饶!”
这时,赵匡胤来到校场。赵匡胤今天满身戎装,内衬金甲,外罩龙袍,腰横宝剑,赤炭火龙驹的得胜钩上挂着蟠龙金棍。行过君臣礼,赵匡胤搭个座,然后摆好三牲祭礼,祭完大纛旗。响炮出兵,“叨唠唠!”炮声响亮,惊天动地。
先锋官呼延凤,副先锋曹彬带三千人马冲出校场,飞兵奔南唐,他们先走给大队人马开道去了。高怀德又把二十万兵分三路出发,离校场来到十里长亭,一字并肩王赵光义率朝中官员在道旁等候,为天子送行。
赵光义说:“皇兄不辞劳苦御驾亲征,小弟十分惦念。但愿早日凯旋回朝,君臣共享太平。”
赵匡胤说:“御弟,不用担心,很快就能鞭敲金镫,齐唱凯歌,愚兄惦念的是朝中大事,你要勤理朝政,有事和赵普商议,不要误了国事。”
光义点头说:“小弟记住。”
赵普说:“万岁受鞍马之苦,微臣于心不忍,特备水酒为万岁饯行。”
赵匡胤说:“谢众卿一片诚意,好!你我君臣共饮三杯得胜酒。”
饮罢,赵光义带群臣送出二十多里路,才回京城。
再说高怀德保驾南征,六十里一站,所到之处,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真乃仁义之师。沿途老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一个个合掌念佛,祝他们多打胜仗。就这样晓行夜宿,饥餐渴饮。前站先锋官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南唐抢占宋朝的疆土均已夺回,南唐兵将节节败退。
这一天,前边来到南唐关城朱叉关。高怀德的队伍离朱叉关还有五十里,兵卒来报,前边是高山,天色已晚,不宜行军。高怀德往远处眺望,但只见前边山峦起伏,左右一马平川。“好!就地安营下寨,明日到朱叉关。”
将令传出,队伍停下来,平高垫矮,扎好临时行宫和帅帐,高怀德派四员大将:李通、周霸、张光远、罗延西保驾。再三嘱咐不要出去,离朱叉关很近,防止发生意外。
高怀德领兄弟高怀亮、乐元福去查看五营四哨的兵马。好几万人的队伍,走一圈也得好长时间,高怀德弟兄走了。
赵匡胤是马上皇帝,好动不好静,他看高怀德走了,他也要出去。张光远不让:“圣上,元帅不让你动。”
“贤弟!我在帐里闷得慌,你跟我出去压压马散散心。”
周霸说:“我去调兵!”
赵匡胤说:“带兵不方便,就咱几个人,到外边转转就回来。”
赵匡胤脱去盔甲,换上便衣、便帽,走出营盘,飞身上马。五个人信马由缰地进了山环,越走越远。
周霸说:“万岁,离营好几里地了。我们回去吧。”
“山景太美了,再走几步。”
赵匡胤也是艺高人胆大,忘了这是打仗的时候,他当成春游了。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东瞧西望。现在正是秋天,满山红叶,野花芳香,两边是山,中间小道,曲径通幽。毛毛道加宽了,荒草割倒,这是老将呼延凤带队伍开的山道。两边是连绵不断的大山,人烟稀少,柯木参差,行人断绝。走离二十来里地,天交申时,是现在的午后四点来钟,天空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山风一吹,树叶“哗啦啦”直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埋伏山中。
张光远说:“万岁,咱们快回去,元帅知道准生气。再说,皇上真要是出了意外,我们担当不起。”
赵匡胤也害怕了,离营这么远,又没带兵刃,回去吧。他们刚想往回走,突然,道旁左面传来号角声,由远而近,四将急忙回到赵匡胤身旁保驾。正在发愣之时,就见眼前出现一支马队,约有二百多人。马跑如飞,旋风一样来到赵匡胤眼前。赵匡胤不看则可,一看吓得他勒战马“哒哒哒”后退数步。“吁!”张光远、罗延西也吓了一跳。
他们怕什么?眼前二百多人,全是头戴麻冠,身披重孝,腰系麻绳,左手拿着引魂幡,右手提着哭丧棒,纸幡上的纸条随风飘动。正中间,有一辆大车,车上拉一口白楂儿棺材、棺材头上贴着白纸,上写黑字,离得远看不清写的什么。这些人来到赵匡胤眼前,勒住战马,瞪眼相看,一言不发,令人毛骨悚然。
罗延西小声问赵匡胤:“皇兄,这是谁家死人了,这么多带孝的?”
赵匡胤说:“不对,死人出殡,应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哭的,有鼓乐,这伙人全是二十多岁的彪形大汉,又全是马队,鸟翅环上有兵刃。你再看看,他们拿的哭丧棒,引魂幡,是什么做的?”
四员将仔细一看,看清了,是用宝剑、腰刀、狼牙箭、铁棒制成。在兵刃上糊着纸条子,他们是打仗的。张光运说:“和谁打?怎么没旗号,能不能是冲我们来的?”
罗延西说:“不能。”
周霸说:“站在我们眼前要干什么?”赵匡胤说:“别理他们,我们回去。”说完,折马往回走。没走几步,号角“呜呜”响了数声,这伙出殡的齐抖丝缰,乱撇嚼环,马跑如飞,从后边冲过来,二十匹马站成一排横着走,中间是大车,把道路堵上了。赵匡胤君臣要是不躲就得被撞倒。吓得五个人各带战马躲到道旁,出殡的队伍从他们身旁擦过去。
罗延西想发火:“这伙人怎么这么野呢?”
赵匡胤不让:“别惹事,叫他们先走。”
他们回到小路上没走几步,出殡的队伍又转过来挡住君臣的去路。罗延西再也压不住怒火,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有个大汉回答:“我们是出殡的。”
“出殡的你们已经过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向你们问路。”
“上哪儿去?”
“宋营。你知道宋营元帅高怀德的人马扎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呀。”
罗延西刚要说,张光远给他使个眼色,罗延西的话说了半截,又咽回去了。张光远问:“你们是从哪来的?”
那人回答:“从朱叉关。”
“干什么去?”
“奉我家主人之命,给大宋营送这棺材。”
“送棺材干么?”
“我家主人说,赵匡胤今天半夜阳寿已尽,要进地狱,我家主人和他是亲戚,怕他暴尸在荒郊,特意让我们给送这口棺材。我家主人想得周到,把赵匡胤的名字都写在棺材头上了。”
赵匡胤一听,这个丧气!心想:我没死,棺材预备好了,这是谁干的?张光远、罗延西都炸了:“该死之徒,你敢咒骂我家主公!现在圣驾在此,还不磕头领罪?”说完,催马提兵刃要上去。为首的人说:“慢着!你别上火,有仗打,来就是为打仗的。有话我得问明白,你说你的主公在此,是说赵匡胤吗?”
“啊!你敢呼唤我皇兄的名字。”
“哪位是?”
赵匡胤一拍前胸,“朕在此,尔等与朕何仇何恨?你们咒骂于我?”
那人笑了,“你来得好!有人找你算帐。”
再看这伙人“呼啦”分为左右,从后队窜出三匹马,两个保驾的,当中之人来在赵匡胤马前,说道:“赵匡胤,想不到咱们在此狭路相逢,还不下马请罪等待何时?”
赵匡胤打量来人,见来人四十多岁,长得身高体壮,往脸上看,生得凹面金腮,两道抹子眉,一对狼眼,努出眶外,高鼻梁,尖准头,菱角嘴,嘴角往下耷拉着,身穿重孝,骑一匹黄膘马,得胜钩上挂着三尖四刃锋。赵匡胤看了半天也不认识,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一阵狞笑:“赵匡胤,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俩见过面,还有拐弯的亲戚,你再想一想?”
赵匡胤说:“想不起来。”
“赵匡胤,我把你丧尽天良的不义之徒,你今日阳寿已尽,死期来临,我把棺材给你准备好了,你是想怎么死?是抹脖子,还是等我动手,痛快点!”
赵匡胤莫名其妙,说:“我怎么死都行,你得说明白,和我有什么仇?我犯了什么罪?”
“你犯的罪,杀之不足,剐之有余,扒皮剜眼,锉骨扬灰的罪!”
“你到底是谁?”
“好,我叫你死个明白!”
说完,冲后边一招手,过来一个童子,手里捧个小盒,有八寸见方。他接过小盒,打开盖,从里边拿出一物,说:“赵匡胤,你看这是什么?”
赵匡胤定睛一瞧:“啊!”就是一怔:闹了半天是他来了。
是谁?请看下回。